慕容漓枫眉头紧锁。
姚业承继续说道:“当年,昭仪娘娘在后宫中举步维艰,唯有莫司正的母亲,护国公主能与她说上几句话,但护国公主已为人妇,不能时常进宫,即便进宫,也不能逗留太久,可是某一天的宫宴,她们却聊了好久。”
姚业承顿了顿,继续说道:“她们之间的谈话,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所以,你的意思是,护国公主的死,可能也与她有关?”
“也有可能是宁王。”姚业承叹道,“许是当年莫尚书感觉到了事情不大对劲,所以,护国公主死后不久,甚至还未过头七,他便把莫司正送进了都刑司。”
“按理说,那时你已经是她的人,也难为你能真心待莫司正。”
“他那时太小,又才失了母亲,着实让人心疼。”姚业承轻叹,“我又和莫尚书算作熟识,我也不想辜负了他。”
“安旋翼呢?”慕容漓枫继续问,“他所谓的谋反证据,你又是从何得来?”
“有一部分是我查到的,有一部分是宁王提供的,但现在想来,即便是我查到的,也有可能是当年有人做的局罢了。”姚业承苦笑,“不过,当时安旋翼性子耿直,又功高震主,所以他是不是真的谋反,已经不重要了。”
慕容漓枫腾地站起来:“安旋翼满门的清白,对本王来说至关重要,这更关系到她的清誉,她已被父皇贬为罪民,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你真的忍心她这么不清不白地过一辈子吗?!她才十七岁!”
“没有证据的话,如何让陛下相信?”姚业承看着慕容漓枫,意味深长道,“王爷之前已经两次触及到了真相的大门,只不过被打回来了而已。”
慕容漓枫眉头一紧:难道是帝师墓地?!
慕容漓枫临走时,又回头看了姚业承一眼:“她有话让本王带给你。”
姚业承满怀期待地等着。
慕容漓枫轻叹道:“她说,鹿叶村的桃欢树,枯萎了。”
说完,转身便走。
姚业承跌坐在矮凳上,看着慕容漓枫的背影,许久回不过神。
记得那年,姚知欢七岁生辰,他从外面移栽到自家院子里一棵桃欢树,姚知欢十分欢喜,日日照顾,那时他开玩笑说,如果树枯萎了,她会不会难过。
姚知欢笑得纯真烂漫,她打趣说,桃欢树永远不会枯萎,就像他们父女一样,长长久久一辈子,永远繁茂。
姚业承悲叹,桃欢树枯萎了,这便是要断了他们父女之间关系吗?
忽然,他又笑自己要的太多,亲手屠戮了他们家,还奢求什么父女关系?
从都刑司出来后,慕容漓枫以身子不适为由,去了趟韵玖药铺。
正逢琳琅出宫为太后购置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
二人被卓清蕴安排在了后院幽静的贵客厢房中。
行过礼后,琳琅便在慕容漓枫的示意下坐到一边:“最近,太后娘娘越来越注重养生,时常让奴婢置办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却又怕被宫中内务局置喙。”
慕容漓枫抿了口茶:“照理说,皇祖母在后宫位高权重,她想要什么,谁又敢多嘴过问?她又怎会多此一举让你出宫来买?”
“奴婢也曾怀疑过,但又不敢多嘴,只得照办。”
慕容漓枫想了许久,都不得其解:“皇祖母最近有什么动作?”
“除了宁王,跟淑妃娘娘走的也近了些。”琳琅想了想,“最近,奴婢服侍太后娘娘梳洗更衣时,都见太后娘娘从里间走出来,十分谨慎,生怕被人看到。”
“里间?”慕容漓枫眉头紧锁。
据他了解,太后就寝的地方,不该再有什么里间,难道是密室?
回过神,慕容漓枫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奴婢无意发现的时候,是从发生变故以后。”
琳琅所说的变故,指的是姚知欢的身世暴露。
或许,所谓的密室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是陷害母妃的证据?
“你想办法进去看看,若是不能,也不要强求,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安全。”
“王爷放心,奴婢明白了。”
琳琅离开后,慕容漓枫又在后院的偏房中,找到了倒弄药材的卓清蕴,他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五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卓清蕴看看银票,又看看慕容漓枫:“王爷这么大方,是遇到了要命的事?”
慕容漓枫开门见山:“帝师墓是块难啃的骨头,本王需要卓老板帮忙。”
“王爷还真是不客气。”卓清蕴如此说,却毫不犹豫地收下银票,“成交!”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洒,不一会儿便将东宫布置成了亦幻亦真的雪景仙境。
内殿书房之中烧着炭火,十分温暖,周帝颇有耐心地抱着孩子。
孩子在周帝怀里也不怕,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笑个不停。
慕容楚信笑道:“皓川是觉得皇祖父的怀抱很温暖,十分开心呢!”
周帝看着孩子稚嫩白净的小脸,难得的满脸慈爱:“东宫的风水养人,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比王府的孩子要好养活。”
慕容楚信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眼贺舒月,贺舒月会意,从周帝手中接过孩子,抱下去喂奶了,内殿书中之中,只剩下父子二人。
慕容楚信试探地问道:“父皇,您这是……”
周帝端着茶盏浅尝一口:“就在前天晚上,朕失去了一个孙儿。”
慕容楚信迅速思考:“是四弟?”
“据说,前日晚上他才回府,孩子便没了。”周帝轻叹,“许是这孩子和他命里犯冲,终究是留不住的吧!”
慕容楚信沉默,许是在为孩子惋惜,又许是叹变故太快。
周帝深深地看着他:“端王府刚刚失去了孩子,似是有血光之气的,最近,太子暂时也不要和老四往来了,以免沾染了些不吉利的,影响到东宫的孩子。”
周帝似是提醒,又或许是在警示。
慕容楚信眼眸骤紧,当即站起来拱手道:“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