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张婷婷干脆地承认，苏诺缓了口气，手肘撑在桌上。

　　“杀了谁？”

　　“汤风”，说完这个名字，张婷婷出乎意料地竟然感受到一丝轻松。

　　“怎么杀的？”苏诺语气不善。

　　张婷婷没说话，看着苏诺的脸，顿了几秒钟，她犹豫着开口，“你们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

　　“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杭安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急躁，但却能让人有种压迫的感觉。

　　“用皮带，勒死的”，张婷婷吞了吞口水，“然后用面粉炸了他家”。

　　“为什么杀他”，苏诺一副冷漠疏离的惯用语气。

　　“如果不是他，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圣光医院”，张婷婷怒目而视，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

　　杭安和苏诺听得一头雾水，看着张婷婷，等她继续说下去。

　　“李逸杰死后，你们去找了汤风”，张婷婷读出苏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审视，连忙说道，“这些事情根本逃不过姜片玉的眼睛”。

　　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杭安心里暗暗不爽，姜片玉这个名字现在快要变成杭安的心魔。

　　“发现汤风的患者档案不见了，姜片玉立刻意识到是他把圣光医院的事情告诉了你们，所以他……”

　　“他”字说到一半，张婷婷的语气明显犹豫起来，她抿起嘴，目光不安地扫视杭安和苏诺。

　　“他找到了你？”杭安眉头上抬，看着张婷婷。

　　张婷婷没说话，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说谎对你而言没有好处”，苏诺声音虽小，但却准确地传进她耳朵。

　　她咬住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线索像是拼图碎片，在脑海中寻找与自己完全契合的另一块拼图，拼成完整的故事。

　　苏诺想起了什么。

　　“姜片玉用以前惯用的方法联系了李逸杰”，苏诺的目光定在她脸上，“你只能替他完成这个任务，杀掉汤风”。

　　张婷婷脖颈的筋显露出来，她脸绷得很紧，嗓子发干，“是”。

　　“李逸杰在圣光医院里，负责做什么？”

　　张婷婷看着苏诺的表情，她分明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表情里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她在等自己给她准确答案，印证她的猜想。

　　眼下，再怎么说谎和迂回都已经于事无补，现在的张婷婷对于姜片玉来说就是一个累赘，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当她得知姜片玉要杀掉汤风的时候，张婷婷就已经心知肚明。背叛或者威胁他权威统治的人，难逃一死。如今，她已经被带到警局，汤风的死已经和她脱不开关系。她不敢确定，今天她替姜片玉除掉对他有威胁的汤风，明天姜片玉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除掉自己。

　　“你们会保护我和李阳光吗？”走过了心里的弯弯绕绕，张婷婷权衡利弊之后，看着苏诺的脸缓缓问道。

　　苏诺心里腾起一股火，“现在不是你讲条件的时候！”

　　杭安伸手覆上她的胳膊，微微用力按住她，似乎想要按住她心里的怒火。

　　“我们会”，杭安看着张婷婷，语气诚恳，“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们的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

　　苏诺咬着后槽牙，转头看向杭安，心里的火气又烧起三分。

　　听了杭安的话，张婷婷心稍稍安定下来，她转而看着苏诺，似乎是在等她表态。

　　苏诺垂眸不看她，算是默认。

　　张婷婷深吸一口气，在为自己鼓劲，她轻轻说道，“李逸杰，是帮他们扫除障碍的”。

　　“说清楚！”苏诺话中夹杂火气，“帮谁，怎么帮，扫除什么障碍？少在这打哑谜”。

　　被苏诺的火气震慑，张婷婷怯生生开口，“李逸杰是帮圣光医院杀人的”。

　　不出他们所料。

　　“杀了谁？”苏诺的语气稍稍缓了些。

　　“具体是谁我记不得了，有很多我们也不认识，都是姜片玉或者冯平发消息给他，他比对着照片把人杀掉”，张婷婷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不敢直视苏诺和杭安的眼睛。

　　苏诺想起上一次她坐在这里，面露嚣张的姿态，再看她如今怯生生的表情，心生厌恶。

　　杭安瞥一眼苏诺，接着她的话问下去。

　　“为什么杀他们？”

　　“他们不会告诉我们具体原因的”，张婷婷急忙看着杭安的脸解释道，“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刽子手，他们说什么，我们只要照做就好了，不能过问太多”。

　　她想了想，许是怕杭安不信，又补充了几句。

　　“我猜有些可能是因为做了手术之后不听话，姜片玉觉得留着他们有暴露自己的风险，所以想要除掉他们。”

　　看着张婷婷欲言又止的表情，杭安偏头看着他，表情似是询问又似是鼓励。

　　张婷婷吞了吞口水，看着杭安的表情，似乎内心受到极大鼓舞。她心一横，带着狠劲儿继续说道。

　　“还有一些是姜片玉选好的器官供体，让李逸杰杀了人之后将尸体带回圣光医院”，张婷婷说完，目光紧紧看着杭安的双眸，想从中找到点赞赏的痕迹。

　　杭安的反应让她失望了。

　　听了张婷婷的话，杭安的眸子冷得要命，张婷婷甚至觉得比自己在汤风家里冻得冰块还要冷上几分。

　　“你是说姜片玉依靠杀人来获取新鲜的器官供体”，杭安的话虽是疑问句，但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杭安的表情阴沉得让张婷婷觉得他的话中都仿佛带着寒气，听得她有些慌乱。

　　“我听说的”，她支支吾吾，嗫嚅道，“我听过他们说那些人原本就患病，没有几年活头了，不如早点把器官放在有用的地方”。

　　见杭安不说话，张婷婷低下头嘀咕起来。

　　“我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都已经得了绝症，不如就趁着器官还健康的时候实现利益最大化。”

　　张婷婷的声音虽小，但一字一句都清晰传到苏诺耳朵里，听得她怒火中烧。她再也忍不下去，“啪”得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俯视张婷婷。

　　“既然如此”，苏诺的声音低低的，但难掩其中怒意，“李阳光三岁的时候就该去死，反正他已经得了器官衰竭，凭什么还要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诺的眼底通红一片，她快要被张婷婷的话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