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片玉的语气有些激动，且不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器官容器，自己手下的两个人甚至为了这个容器而背叛他，他想不通，也不能接受。

　　“付歌在冯平不知道的情况下进了你的医院？怎么可能？”杭安嗤笑一声，脸上怀疑的表情十分夸张。

　　“杭队长不相信我的话？”姜片玉被杭安的反应挑衅，生出些攀比之心来。

　　“当然不信，环宇酒店和圣光医院都在你们俩的监控之下，一只苍蝇也很难不经过冯平的检查就飞进来吧？”

　　“杭队长思维很狭隘”，姜片玉露出得意的神情，他站起身抬起双臂，像是在展示他引以为傲的作品，“这里是我的医学城堡，怎么可能只有一条路”。

　　杭安豁然开朗，“红山公司和圣光医院之间也有一条秘密通道”。

　　姜片玉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的表情依然是怒不可遏。

　　“我这么信任她，她竟然还是要为了牧云背叛我！”

　　听着姜片玉的话，苏诺脑中的思路渐渐清朗起来。

　　她想起付歌在视频中提到过，她不让牧云出门，她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付歌得知了姜片玉人体实验的计划，她在保护牧云。

　　在她让牧云被警 察带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以身犯险，只要姜片玉活在这个世界一天，她就没办法安心看着牧云随时置身于危险之中。

　　红山已经掌握在姜片玉的统治之下，她的动作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她才出此下策，在牧云即将被警 察带走的时候，用整理衣领这个拙劣的动作将自己想说的话藏在牧云身上。

　　可她看到的却是牧云躲闪的动作和警惕的眼神。

　　对她来说，打开那扇锁住牧云的门，就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

　　苏诺回忆起她们带走牧云的那天，付歌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牧云的眼神中隐隐有诀别的意味。她知道，让牧云去警局，得到警 察的保护是她能够为他做的最后的事情。

　　她希望能给牧云带来黎明。

　　她带着刀走到了黑暗面前。

　　死在了寻找黎明的路上。

　　“你在心疼她。”

　　苏诺的思绪被姜片玉的声音打断，她回过神来，眼前是姜片玉放大的脸，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目光认真而兴奋。

　　“对吧！你在心疼她”，姜片玉用手指轻轻划过苏诺的鼻梁，“我研究过脸部的肌肉动向，每个表情牵动的肌肉群都不同，谎言是骗不过我的，你刚刚在心疼付歌。”

　　苏诺不想辩驳，她索性垂眸不看他，任他说。

　　“我还以为苏警官是铁石心肠，没想到这么容易被打动”，姜片玉语气温柔而俏皮，“这可是个坏习惯，得改”。

　　苏诺轻轻别过头，不和他对视。

　　“不过，付歌的确很在乎牧云，她为了牧云的眼睛付出了很多”，姜片玉语气轻佻，淡淡说道。

　　“付歌给牧云的眼药水，是你提供的？”杭安问道。

　　“眼药水？”姜片玉面露疑惑，随即恍然大悟，他笑起来，“原来她是这么对牧云讲的啊。”

　　看到姜片玉得意洋洋的表情，杭安的眉毛不受控制的聚起来。

　　“杭队长”，姜片玉勾唇看着杭安，“深呼吸对减轻怒意没有那么大作用，一直深呼吸会大脑缺氧呢”，他和蔼可亲的表情里清清楚楚写着“请遵医嘱”四个字。

　　看杭安面色又阴沉几分，姜片玉抿了抿嘴，知道自讨没趣，他继续说下去。

　　“两年前，我在监控器前观察牧云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的角膜有些浑浊，似乎有些不可逆的损伤。在我告诉了付歌之后，她慌张得要命，她发了疯一样问我，‘他会失明吗’，她一次次向我确认。”

　　姜片玉顿了顿，和苏诺对视一眼。

　　“我告诉她，会失明。她跪下来求我，让我救他。她说，他不可以失去光明。”

　　姜片玉低头笑了笑，无奈道，“只要换个眼角膜就可以了，很简单的，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所有来圣光医院做手术的人，都要交换些什么作为手术费用”。

　　“为了牧云，你能付出什么？”

　　“我可以付出全部，什么都行，只要你想要的，我全都可以给你”，付歌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裤脚，声线抖个不停。

　　姜片玉微微低头，垂眸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女人，她的耳环在脖颈间摇摇晃晃，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柔和的光芒。

　　他蹲下来，一只大手捏住付歌的下颌，掰过她的头和自己对视。姜片玉拇指抚过她的嘴唇，蹭花了她完美的唇妆，红色口红在嘴角晕染开来，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你的全部？”他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和付歌说悄悄话，“那用你的眼角膜怎么样”。

　　姜片玉盯着付歌漂亮的眸子，里面有亮晶晶的泪水闪动。眼眶里的水越来越多，直到它溢出来，从付歌的眼角流下，顺着脸颊流到姜片玉手上。

　　他皱起眉，松开捏着付歌的手，拇指和食指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

　　“你愿意吗？”他语气随便，像是随口一问。

　　付歌不说话，直直盯着姜片玉。想到他要从自己眼睛里取走角膜，再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牧云，她的心和身体都在颤抖。

　　见她不答话，姜片玉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他不屑笑笑，沉吟一声继续说道，“我就没想用你的”。

　　付歌惊愕地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姜片玉的一举一动。

　　“你要答应我，为我创造一台我从没涉及过的器官移植手术，作为我拓展研究领域的实验”，姜片玉冷冷说道，语气中是不容抗拒的味道。

　　“好”，付歌知道如果再拒绝这个选项，姜片玉就不会再帮她了，她干脆地答应下来。

　　见付歌在门口磨磨蹭蹭，迟迟没有出门，他冷冷看向她伫立的方向。

　　感受到姜片玉的目光，付歌不受控制得抖了一下，急忙说道，“我是想问，你会用谁的眼角膜”。

　　姜片玉转回头不看她，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答，“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你忘了我们医院的理念吗？供体和受体不可以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姜片玉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才能顺利生活下去”。

　　付歌垂眸，不敢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