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恒的质疑马帮明却一点也不慌,他说:“我没有胡诌,是真的。出了命案肯定是要报警的,但是警察局只是做了调查,却根本没有立案。
至于原因很简单,你们想啊,这么大的工程又是政府项目,这要是传出拆迁楼一个月内死了四个人,这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多不好啊,保不齐就会有人说是暴力拆迁致人死亡,所以这样的负面消息官方肯定压着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顿了顿,马帮明继续说:“旧城拆迁半年前政府就下过通知,很多租户就都被搬走了,剩下的租户大部分都是贪便宜的短租户。你们应该也知道,贪便宜的短租户天天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口袋里的钱,谁有空去关心别的事呀。有些房东知道这件事,但这种他们肯定也不会跟住户说,说了住户会觉得晦气,不租房子了那不就是一笔损失嘛。”
不得不说,马帮明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说:“马大哥,除了四个人的惨死,你还知道什么?”
马帮明说:“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没听别的住户说过闹鬼的事吗?”
“住户没听说过,倒是听一些摆摊,开小饭馆的说过,但基本上都是以讹传讹,这种事越传越邪乎,越传越不合理。就比如说,有人说二单元101是通往阴间的大门,这不就是扯淡嘛,那栋楼有三十多年了,101没住过一百个人也有五六十吧,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你在那栋楼住了多少年?”
“三年多,我老家在农村,很小就出门打工了,年轻的时候天南海北那都跑过,现在岁数大了,跑不动了,就来到了丽水这个地方,当个保安,打打零工之类的。”
“你在大楼住的三年时间里,有没有遇到过,或者听说一些邪门,闹鬼的事。”
“没有,从来没有。”
“你好好想想。”
“不用想,真的没有。”
我决定问的在具体点:“那栋楼里有没有死过年轻的女性?”
马帮明想了好一会,说:“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行吧,谢谢你了。”
我瞧了眼张恒示意问话结束,张恨又掏出二百块钱给了马帮明,说:“麻烦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马帮明收了钱,高高兴地走了。
我点上一支烟,说:“张恒,这件事你没有瞒着我什么事吧?”
张恒忙说:“陈哥,我请你来帮忙,我怎么还敢瞒着你呢。”
“那四起命案,没有在警局立案的是怎么回事?”
“这……”张恒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是刚知道,一定是下面的承包商搞出来的。我们是工程一手承包商不假,可下面具体事情我们不管,也不是我们不想管,而是没办法插手。”
鲁达眼睛一横,说:“没办法插手?怎么可能!”
张恒再次叹了口气,说:“鲁哥,生意场上的事复杂着呢,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能承包下政府工程肯定是有关系,有资金,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呀,你一个外地人在当地拿到了大工程,地头蛇能让你把钱都赚走了?肯定要分一杯羹。
而且工程涉及拆迁的事,总会有一些难缠的钉子户想要高额赔偿,解决钉子户,政府总不能直接出面吧,由我们总承包方出面,要是闹出负面新闻也得不偿失,所以只能是交给当地人去办。当地人了解当地人什么事都好办,他们路子野,手段硬。
我昨天还派人去警察局调查,问那栋楼有没有出过命案,警察局调了近两年的案子,除了盗窃,打架斗殴之类的案子,真没发生过命案。”
我点头,说:“联系101的户主,还有租房的人吧。”
“行,101户主好联系,公司有赔偿款名单,我现在就联系。”
张恒给公司打电话,很快就查到了101的户主,户主叫穆大河,张恒给穆大河打电话,说是拆迁公司的,有事情跟他核实,问他现在能不能见一面。穆大河说自己没空,让我们去找他。
于是,张恒问清了穆大河所在的地址,我们就开车找了过去。
穆大河在丽水市一个中专学校旁边开了个水果店,他个子不高,瘦瘦弱弱,说话细声细语,也很好说话。
我们说明来意,刚开始他还以为我们是警察局的,等我们解释清楚后,他看我们的眼神就多了一些内容。
“你们想知道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还是去问租户吧。我有电话。”
张恒说:“穆先生,你别多想,公司不会因为你房子的事,就少赔偿你,该给的钱一分不少,该分的房子也会按照合同分。”
“我房子本来就没问题,之前那么多租户都没出事,这次接连出事,肯定是租户自己的问题。”
我笑着说:“这我们知道,不过还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行吧,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就问吧。”
“你房子租给几个人?”
“我就租给一个人,叫赵海。八十多平,两室一厅,每个月900块钱。那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绰绰有余,所以赵海就又租给了几个人,相当于是合租吧,最多的时候住过八个人。出事的四个人有赵海,刘旭,张做学,还有一个……我记不得了,好像叫小山。
他们死后我都去警察局做过笔录。刘旭先死的,张做学第二个,小山第三个,赵海是第四个,赵海死后,剩下的租客就全搬走了。”
我问:“你觉得他们四个是被鬼害死的吗?”
“这怎么说呢,一个月之内连续死了四个人,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想,但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说他们是被鬼害死的。至于那些谣言,都是没凭没据人们瞎说的。”
“在第一个人出事时,房子里住着几个人?”
“六个。”
“他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只知道赵海是饭店的厨师,有几个是和他一起上班的同事,还有几个是干别的工作的,好像是在工厂上班吧。他们那些人都是些刚接触社会的年轻人,什么工作都干不长,今天干这个,明天干那个。我房子是租给赵海的,平时只和赵海联系,而且大部分都是电话联系,至于其他人我也不关心。”
“赵海在那个饭店工作?”
“哎吆,这我可不清楚,他租我房子一年半的时间,换了好几个饭店。你们可以去问警察,警察应该知道。”
“你最近一次跟赵海见面是什么时候?”
“刘旭死的时候,警察叫我去派出所做笔录,当时赵海也在派出所,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但我不认识。”
“你们有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呀,我就问他,怎么又死了一人,当时赵海脸色挺差的,说他也不知道。他还说决定回老家,准备不租我房子了,其他人也不租了,问我能不能把剩余的房租和押金退给他。他房租是按季度交,交三押一。我说可以,但要看了房子才能退他。
于是,我们从警察局出来,我就跟着他去了房子。见房子没什么大问题,我就和他说,他什么时候搬走,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拿钥匙退他押金和房租,可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他就死了。
他死的很惨,在厨房用菜刀把自己肚子剖开了,肠子流了一地,吓死个人。”
我说:“你说房子没什么大问题是什么意思?”
穆大河说:“我那房子是老房子,租户住也都不太讲究,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或者损坏。我去的时候,房间里臭烘烘的,也说不清楚腐臭味,还是尿骚味,客厅里还有许多铁笼子,应该有七八个吧,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