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队”让人把秤砣送到“天国”时,正是晌午时分,幸亏他机灵,迟一步,他将应对一个新麻烦——如何处理七杆秤。他从“天国”四家店共“拿”走七只秤砣。而吴建国为了保证当天营业,正派人另买七杆秤。恰在此时,砣,回来了。
如果慢一步呢?“胡队”就尴尬了,“天国”店一下多出的七杆秤,就得由他消化。虽说,依他的身份,让一些店家买杆把秤,没有问题。但,这事如果再传到秦科长那里,就又要挨板子了。
见到秤砣,吴建国知道他的“春姐”把一切摆平了。也不知她走的哪门关系。反正,这回,没有请赵丽天的爸爸出场,吴建国有某种莫名的窃喜。
却为任春梅操起了心。“春姐”和秦科长,能好起来吗?应该好起来吗?秦科长配“春姐”吗?
吴建国一边忙着四店生意的正常运转,一边安排给自己待的店装电话,一边去江州宾馆那边察看门面房。
本想约“春姐”一起寻房的,但电话未联系上,吴建国就自己过去了。江州宾馆在城市边缘,沿街的商铺生意人气不旺。显然生意不太好。但这在吴建国眼中,是好事,如此,房租,就不会太贵。
开餐馆,和开熟菜小吃店不一样,至少面积要大出许多。至少得一百五十平米吧。按照“春姐”提示地,在距离江州宾馆60-100米左右寻找。
还真有一家,距离约80米左右,门上挂着“出租”二字。吴建国进去一看,凭着感觉,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平米左右,似乎略微大了点。但总体可行。原店是个卖自行车的,里面稀稀落落地排着一些型号杂乱灰尘满面的自行车。
吴建国问一个营业员:“你们领导呢?”
营业员:“你有什么事?”
吴建国:“租房。和你们领导谈谈。”
营业员:“你跟我来。”
吴建国随营业员往后走,那里有个门,进行后,就是宽度和外面的卖场一样的办公室。吴建国一阵暗喜:正好做后厨,房子结构都不需要改造。
营业员朝一个坐在那里正看账册的人叫道:“老板,有人谈房。”
老板立即抬起头来。
老板满头花白,背有点佝,脸上皱纹夸张得像罗中立《父亲》画像中的人物,看上去有六七十岁,其实才五十出头。一脸苦命相。
老板起身,迎上前来,远远伸出手。在握住吴建国的手时说:“我姓罗,你就叫我老罗好啦。”
吴建国:“好的,我姓吴。”
老罗:“来,你请坐下,我们坐下说。”说着,也不叫办公室里其他人,而是自己动手,给吴建国倒了杯茶。
老罗:“请用茶。”
吴建国:“谢谢!”
吴建国象征性地喝了口茶,随即问道:“你这出租的房子,房产是房管局的,还是你自己的。”
这点很重要。吴建国租过四间门面房,房产性质不一样,合同签订和租金都有区别,如果是房管局的房,光和他签是无效的,必须还要和房管局签一份,并交费用。
老罗道:“是我自己的。”
吴建国一下轻松了许多。这样谈判就会简易许多。他哪知道,恰恰是私房,为后面黑道的介入提供了方便。
随后两人谈了若干细节,又到卖场看了一圈,看了房产证。最后在商谈价格时,稍有争议,但一番讨价还价后,还是达成了共识。随后是付款方式,交房时间,都一一谈好。最后约定,由吴建国起草合同,后天就签,交首付金。
一切顺利。吴建国临走时说:“我交你二千元定金吧。”显然是防他有变。
老罗道:“随你吧,但我要提醒你,如果你反悔,这定金,我可是不退的。”
吴建国一笑:“是的。收了定金,你房子是必须租给我的。否则按定金加倍赔偿的。”
老罗微微露出笑意。都是行家,就不多说了。
但,吴建国付他两千定金时,还是多了个心眼,他说:“这定金你要打个收条给我。”
老罗自然点头。
吴建国不说话了,拿起桌上纸和笔,迅速写了起来,把房屋面积、出租时间、价格一并写上,虽短,却是一张浓缩的合同,只要老罗签了,收了二千定金,这房子就跑不掉了。
老罗也没多想,收了钱,签了字。吴建国将收条收入怀中。
吴建国立即着手装修、购买厨具餐具、聘厨招工、准备首付款准备。
岂料,隔天去正式签合同付首款时,老罗态度大变,说:“不好意思,房子不能租给你了。”
吴建国问为什么。老罗不说,只说对不起。还说:“我收了你的二千元定金。我们按规矩办事,我还你四千元。”
吴建国大惑,问究竟为什么,是不是想涨房租。如果想涨,还可以商量。
老罗连连挥手说不,随后将准备好的四千元递给吴建国,说:“小兄弟,就这样吧,你把四千元收了,我们的事就了了。”
吴建国拒收,并扬着那张定金收条说:“这相当于合同,你不能这样说变就变。你这样不守信,以后在生意场还怎么混?”
老罗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还年轻,这生意场上的事,不是你说得这么简单。你还是另找一个门店吧。”
吴建国不说话,默默盯着老罗。看上去是个本分人哪,怎么说变就变呢,而且,和他另议价也不愿,却愿意另付两千给他毁约。难道,另有商家出了高价?
“老罗,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另有商家给你出了高价?价格的事,是可以协商的。”
老罗:“小兄弟,不说那么多了,请你谅解我。我岁数大了,只想平安做事。你就把钱收了把收条还给我吧。”
这哪成!
吴建国钱未收条未退,撤了。
发生了什么变故呢?
第一时间想到赵元葆和任春梅。
但这事找赵元葆显然不合适。而且,也不能动不动就找他。听赵丽天说,他就要被正式任命为厂长了,忙得整天不归家。对他来说,这属于琐屑小事。这事,现在关键要摸清老罗究竟是怎么想的,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了。
但,怎么打听得到呢?自己的朋友圈,实在太小了。
还是找任春梅吧,她单位靠着近,方便打听。
消息不久传来。房子被“雄哥”看中。
“雄哥”全名祖雄鸣,刚从狱出放出来不到一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他入狱的罪行有两条,一、投机倒把罪,二、流氓罪。
第一条,其实吴建国也干过,那段时间倒卖外汇,做黄牛,就属于投机倒把。但吴建国运气好,又有贵人相助,躲过了凶险。
祖雄鸣也干过外汇倒卖,同时还倒卖铝锭、铜、稀有金属等:但让他下狱的起因并不是倒买倒卖,而是所谓的流氓罪。
流氓罪按在他头上有些蹊跷,因争一单生意,祖雄鸣和竞争对手动了手。他以一抵三。谁知对手里有个女将,月黑风高,“雄哥”也没看清,结果,那女的衣被撕了罩也落了,惊动公安。判时,对手下了血本找了人,硬是判了他个流氓罪。最终两罪并罚,判了五年。结果,“流氓罪”这个阴影,一直伴随。
而他“雄哥”的名号,是在狱中获得的。入狱后,他的“狠劲”让他很快做了狱头,他出手大方、做人爽快,让几个打架犯事的“狱友”拜在他门下。判了五年,只关了两年,家人请客、打点、托关系,他在狱中“表现好”,就提了前。
“雄哥”也看中了吴建国看中的门面房。时间只相错一天 。他是晚一天去的老罗那里。老罗婉言谢绝,说刚刚租出,已收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