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建国一天都没耽误,和任春梅谈话过程中,无意中提及秦局,虽然当时被任春梅立即否了,但他内心却认为是条可以试着走走的途径。第二天,就将电话打过去,约秦局长。
谁知道秦晓哲很忙。原来,他正从副职被提为正职,从物价局副局长被提升到房管局局长的位子上。调令刚下来,他正忙着交接。
吴建国一听他没空,有些急,“你给我半小时不行吗?”
“有什么急事,电话里面说说可以吗?”秦晓哲道。
这种事,电话里面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吴建国本想当面劝说秦晓哲主动些,采取些方法追求任春梅。这是时下能够让任春梅摆脱那种隐形危险的最好方式。但,这些话,电话里怎么说。
“秦局,春姐有危险。”吴建国只好开门见山。
“哦?!”秦晓哲听了有些吃惊,问:“她遇到什么危险?”
吴建国:“现在没遇到危险,我说的危险,是潜在的危险,但这潜在的危险要么不发生,一旦发生,会很严重。”
“是嘛……”显然,秦晓哲不完全相信。
吴建国道:“你是知道的,几个月前,有人设计河豚毒案。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破。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对手一定要打垮我们‘天国’。而他们下一步的方向,极可能就是冲着春姐去。”
“嗯,这有可能。”秦晓哲道。
“她一个人住一个单独小院你知不知道?”吴建国问 。
“知道呀。”
“这很危险。我们的对手现在是不择手段的。”吴建国加重语气。
“这的确是个问题。”
“是啊,我找你,就是希望你帮助解决这个问题——”
“稍等。”秦晓哲打断吴建国。显然,那边有事了。秦晓哲将电话捂住了。耳机里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才听秦晓哲说:“你继续——”
吴建国脑子有点乱,说话就开始跳跃,“秦局,你不是很喜欢我们春姐嘛,而且,我觉得,春姐也是喜欢你的——”
秦晓哲再次打断他:“小吴,我们另找个机会讨论这件事好吗。”
吴建国:“可这边的事很急呀,她一个人住在那里,实在是——”
吴建国正说着,忽然感觉不对,秦晓哲那端,已经不在听,而是与什么人招呼,另又有人来报告什么事,说什么领导已经到了楼下。
只听秦晓哲匆匆道:“回头我联系你!”
电话就挂了。
这天晚上,很静。没风。没月。且天空连一点云丝都不见。安静的城市能听到天籁之声。而这氛围,不时被穿城而过的客运列车撕扯出一道一道血痕。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女人嘶鸣声,但像流星一样,划过一道弧线,就消失在黑暗中。
早上七点半钟,司机小熊准时将车停在任春梅家院门前。
小熊,就是当年吴建国为了掩护他偷厂里的铜片,而被工厂开除的那个小熊。虽有偷窃,但,吴建国从来不认为他品质上有什么问题,因此,一边买轿车,一边就联系他,让他辞职跟自己干,先去学司机。
小熊很懂事,做了老板的专职司机,在人面前,从不摆一点架子,闲来无事,会到厨房或客房那边做些杂事,很得人心。做专职司机,天天都是走得晚,来得早,上下班没有准点的。但他既无怨言,也干得欢实。
这段日子,小熊按吴建国的安排,专门接送任春梅任总,立即轻松许多。小轿车脏了,原本就是自己洗,从未花钱到什么洗车店洗车。现在,洗得更勤快了。
任春梅家的院门是古朴木质的,一点油漆都没有,门上有两个铁环,本来是为了开关门方便,但也起着敲门的作用。这早,小熊就是用铁环轻轻敲击着下面的铁垫片,发出声响,告诉里面的“任总”:我来了;好出门了。
任春梅的家虽在巷里。但那巷很宽,不仅小轿车可以开进去,甚至可以调头。因此,小熊敲过门,就把车头调好,等任春梅出来一上车,车就可立即走掉了。
但小熊在车上等了会儿,仍不见“任总”出来,就想,是不是她太累了,早上还没睡醒?
于是,又去敲。这回,加重了劲。并且叫上了“任总,任总,我来接你啦!”
没有回音。
小熊忽然不安起来。因为吴建国叮嘱过,这段时间,让他注意任总的安全。现在这车全用来接送她,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的。
小熊加重了敲门,大声喊了起来:“任总!任总!”
见里面还没反应。
小熊急了,重重地拍起门来,一边拍一边注意观察:门从里面被铁栓拴着,就证明人肯定还在家里。
小熊后退几步,猛地用身子去撞击门。他想将门撞开。
谁知这门又笨又稳重,凭他单薄的身子,根本不可能撞开。他后退几步,将手握成喇叭形,高喊:“任总!任总!”
回答他的是晨风摇起的枫杨叶子的哗啦声。
不远处,有几户人家从窗里探出头来,朝这边张望。
但没有人过来。这条巷幽深。长长的院墙延展了很长一段路。
小熊感觉大事不妙。但一时不知怎么处理。门是撞不开。但,院墙不算高,凭自己的身手,是可以爬上翻进去的。但,这合适吗?是不是先去告诉吴建国吴总。
但,附近又没有电话,等开车到吴总家,把他接过来,又会过去多少时间?再说,万一他已经出门了呢。这院里,为什么任总一点反应都没有,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第一时间弄清楚。
小熊这时做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判断和正确的事——他翻墙进了任春梅家的院里。脚一落地,就感觉气氛不对。乱乱的。忙往正房那边去。
大房间的门,大敞着,小熊一探头,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晕过去:任春梅一丝不挂,被绳反缚着,斜躺在地上,嘴里还塞着毛巾,而她的下体,鲜血淋漓,但屋子里弥漫着的,不只是鲜血的气味……
小熊从最初的惊愕中惊醒过来,他立即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上前,先把堵住任春梅嘴的毛巾给摘了下来,随后,费了好大的力,才给她解了缚——缚者用的粗软的麻绳,下了死劲打了死结。
小熊在做这些动作时,凭感觉和本能,相信任春梅还活着。当他解开绑之后,又做了件事,就是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将任春梅身体遮盖住。这时,他听到任春梅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发出声音:“吴、建、国……”
小熊立即明白了。这是让他赶快通知吴建国。
小熊一眼就发现了电话,冲过去拿起电话,就拨给吴建国。电话拨响,心里就急,希望马上被接,但响了几下,仍然无接,就更急了。别一早就出门了。
还好,电话终于接了,而且就是吴建国接的。小熊一下哭喊起来:“吴总,总吴!”
吴建国那边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忙道:“别慌,出了什么事,快说。”
小熊哭喊着:“吴总,任总她,她出事了,你,你赶快过来赶快过来!”
吴建国:“是哪里?是她家吗?”
“是是是,是她家是她家,你快来快来!”
小熊放下电话,就冲出去,把院门的门闩拉开,把门大开,好像吴建国马上就会从天而降一样。又不放心那边躺着的任春梅,就又回去看望,见她还躺在那里,就有个下意识欲望——想把她抱了床。
却发现那么大屋子,居然没有床。
他一时不知怎么好。就在大屋和院门两头徘徊。不一会儿,远远只听到摩托车急速的轰鸣声。 一眨眼,吴建国已经到了面前,一边问着小熊“怎么回事”一边往里冲。
与小熊不同的是,他第一步并不是往房间去,而是厢房。而厢房一片狼藉。“人呢?”他一边问一边往大屋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