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正常的人,看到任春梅被人恶意蹂躏残暴摧残的现场,都会惊愕、悚然。吴建国大叫一声“春姐!”,便扑了过去……他蹲卧下身去,将任春梅头部托起,放在自己臂弯里,泣问道:“你、你这是,怎么啦……”
任春梅眼紧闭着,泪水缓缓流了出来。
吴建国伸出另一手,到她腿下。他是想把她抱起来,放到小厢房的床上去。但一动,小熊随便遮盖的衣服就滑落了。几抹血红杀入吴建国的眼帘。
“小熊!”吴建国大叫。其实小熊就在他身边。
“吴总,我在,我怎么做?”小熊答。
“你去厢房,拿床薄被过来。”吴建国命令道。
小熊立去,拿来床毛巾被。在将毛巾被递给吴建国时,将头扭转过去。
吴建国将原先几件零乱胡盖遮的衣服扔一边,万分心疼而十分小心地用毛巾被将任春梅包裹住,然后将她抱起,对小熊说:“快,上医院。”
“……不……”任春梅用极其孱弱的声音阻止了吴建国。“报、先报警……保、保护现场……”
虚弱的声音,极有力量,因为说在最关键的点上。任春梅到这个时候,想到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对事件的把控。吴建国不由得顺着她的意志行事。尽管从他内心来说,最重要的是任春梅的身体。
但吴建国并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公安局,而是打给了秦晓哲。
“你电话来得真巧,我刚要出门。”电话那边,秦晓哲道。
吴建国则急乎乎道:“你快过来,春姐出大事了!”
“啊?什么大事?”秦晓哲从吴建国的语气里感到事态的严重,也吃惊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我让小熊过来接你,你马上到现场就全明白了。”
秦晓哲虽然被提为正局,但尚未正式报到入位,因此,还没有配上专用轿车,等他用自行车骑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小熊的车,箭一样飞出去。秦局他送过两次,因此,秦局的家,他是认识的。很快飞到。秦晓哲上车,在车上,小熊把他所见到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秦晓哲。因此,当秦晓哲到任春梅家里,已经知道全部。
秦晓哲先慰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任春梅,随即冲到电话前,拿起电话,一字一句,用最严厉和压迫感的语言朝对方说:“徐局长,你亲自,带上刑侦,马上到任春梅家来!……发生了什么事?”秦晓哲压低嗓子:“我未婚妻被强奸了!”
显然,秦晓哲内心有无名的愤怒和不满。上次河豚事件,他是动用了叔叔关系的,徐局长向他拍着胸脯说定在短期内争取破案的。现在,前案没破,新案又起,而且一起比一起恶劣。
更令人懊恼的是,此次危险,吴建国就在昨天向他发出了预警,而自己因为实在太忙,居然忽略了。所以,在打过报警电话后,他的内心滚动着万千的铁钉,几乎不敢与吴建国正面相视。
躺在床上的任春梅,紧闭双眼,裹遮身体的毛巾被,下身,一块一块的鲜红。吴建国在他耳边悄语道:“我本想先送她去医院的,她不肯,说先报警,保护现场——”
显然,吴建国对“保护现场”这句话的解读较深,或者说,他对任春梅的心意理解得到位,这个现场 ,包括任春梅身体的现状和残留物。如果先送医院,医院一番救治,许多痕迹肯定被清洗掉了。
“但医院那边还是要报的,让他们的急救车先过来,守在外围,这样主动些。”秦晓哲立即反应过来,做出第二个反应。说完,他立即掏出包里的一个小本本,打开。
这是只有正局干部才有的、由市办公室印制的各正、副局级干部的通讯表。医院院长属于副处级,也在那通讯录里。
“殷院长……”
医院的急救车,几乎和公安的刑侦车同时到达。公安一下来了五辆车,近二十个人,迅速把任春梅家的院子几乎包围了起来,在刑侦允许下,两位医生先进来,察看了下任春梅,随后告诉公安,暂无生命危险,但要尽快上救护车送医院。
秦晓哲和公安局一把手徐局长照面时,有一种表面的最浅层次的客套,彼此招呼了一声。旋即,他和樊队长等人,大致看了一下现场,立即对樊队说:“再调人来,把这个院的每个角落都要弄清楚。”
案发现场很明了,案犯三人以上,肯定是越墙而入翻墙而逃。那任春梅家的院落围墙的每个角落,都可能留有案犯的脚印或其他痕迹。樊队立即用呼喊机,调动力量,同时,他和两名技术人员,跟随救护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根据樊队长的要求,任春梅并没有被直接送到急诊室,而是送到妇产科。医院那边显然已经接到上封指令,派出了强有力的最专业的力量。
樊队长对负责医生说:“你们下面所要进行的每个技术环节,都要和我们商量着进行——你们主要负责救治她,但我们主要是搜集生物证据,希望你们给予支持。”
医院负责人说:“那当然。”
樊队长又说:“我们希望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和受害人有一次交谈,只要你们觉得她能正常说话,希望你们立即通知我们。”
医院负责人点点头:“好的。”
对任春梅来说,这是个梦魇般的夜晚。当她被几个蒙面人,从小厢房被人控制拖入大屋后,所经历的,不只是轮奸,而是性折磨。对方目的很明确,就是千方百计地折磨她,摧残她,试图彻底击垮她的意志。
因此,女人敏感部位肉体的被折磨是行刑式的。几次昏死过去。但那几个恶魔又把控住边缘,即,不让她性命有虞。这就使她身体敏感部位的伤害特别零碎又有深度,内伤外伤兼而有之。
医生一边救治,一边根据公安的要求,对所有的能搜集到、清洗的分泌物都进行了收集、分档。主治医生一边对她进行妇产、生殖系统以及一些外伤的救治,一边通知内科,回头要对她进行其他脏器检查,看有没有伤及。
表面看,任春梅受伤不大。但,女人特有的器官内受损极严重,且从外伤看,犯罪分子虐待欲极强,因此,任春梅极虚弱,几度欲昏迷。
但她稍稍喘点气过来,就嗫动着嘴要说话。一头的护士让她别说话,意思是节省精力。但她非常执着,说:“你们,把,公安,叫来,快——”
主治医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就说:“也行,我们把帘子隔好,你们就帘说话吧。”
抢救室外,樊队长有些焦急地踱来踱去。上次河豚毒案尚未破,已经被徐局长痛骂了一通,特别是对手敢于把四万块抛出来,是莫大的讽刺和漠视。这才过去几天呀,居然又来一出,且全是冲着“天国”来的。这已经不是普通刑事案!
忽听护士传话出来,说病人要和你们谈话,他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救治好了?进去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还在救治着,医生用帘布将救治空间隔开了,露出任春梅的惨白的脸。
“是她主动要和你们谈话。”护士小声地对樊队长说。
樊队长有些激动。这是个特殊的受害者,懂得孰轻孰重,孰缓孰急。这时候,受害的信息越早传达到他这里,破案的概率就越大。他自己直接跟过来,也就想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信息。
“一共,四人……人……戴着面具……外地口音,但,不远……”
极度虚弱的任春梅,一边忍着救治过程带来的痛,一边努力说出公安需要的关键信息。
“四个人 ,都对你,下手非礼了?”樊队长问。
“……是……”
樊队长记录的手抖了一下。
“你还记得他们来时的时间,和离去的时间吗?”樊队长问。
“……我,一点半,睡的,好像,刚睡着,就被——走时,我没知觉,第一次醒过来,是五点四十……”任春梅断断续续答道。
“有没有看到其中某个人的脸?”
“没,都戴着头套……”
任春梅正说着,忽然一声尖叫,身子挺了起来。显然 ,医生救治用了什么工具。任春梅咬紧牙关,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