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向徐局汇报。

徐局立即下令：一、联系西京公安，把基本资料电传发过去，请他们争取先把疑犯控制住，二、刑侦一组立即行动，去西京抓人。考虑到和西京公安的合作，去西京的队伍由邬局带队。

三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地扑向西京。

到了西京，在西京公安配合下，立即动手。根据线索，直奔疑犯。一共花了二十六小时时间，将三名疑犯全部捕获。邬局等向西京公安招招手，火速押着三名疑犯返回，进行突审。

说是突审，只是情势上的，事实上，疑犯押到江州，一边分别关押，一边同步进行指纹鉴别。这很快。四套现场指纹是现成的，将三人的指纹采下，放大镜前一比照，半小时不到，结果就出来了。前期繁琐而熬心的基础工作，终得回报。

三个疑犯，指纹全部比对上。

仅此一项，这三个疑犯就逃脱不掉了。

拿着指纹证据，再突审三个疑犯，就容易得多。铁证面前，任何抵赖都是苍白的，而王腊根和赵四八，本是混混级的地痞，在公安的审讯技巧和铁证的合力攻击下，很快垮了，交代了全部。

“蝴蝶疤”是上过“山”的，有一定反突审经验，怎奈来办事的三个人，全都交代了他指认了他，并且都一致交代，都是由他一手安排的。

这样，突审“蝴蝶疤”的核心话题就成为：是谁让你招集一支案犯队伍，到江州来作恶的。

“蝴蝶疤”全名倪国新。这个全名，是江州这边把“蝴蝶疤”三个字向西京公安一说，那边就把名字报出来了。原来，他在江州公安那边，属于“名人”。大罪没有，小恶不断，称霸一方，混吃混喝，常去派出所报到。

“蝴蝶疤”不愧上过“山”，什么指纹、别人的口供和指认，他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任你怎么说，他就不开口。

最后，樊队以一种审判就要结束的口吻对他说：“你开不开口，对我们已经不重要。证据就能定你的罪。现在我只提醒你一点，强奸，会怎么判，轮奸，是不是要比强奸判得还重，而判得最重的，是不是轮奸案的头目？”

樊队说罢，就起身走了，同时示意其他人也出去。一种“今天到此结束”的情势，留下“蝴蝶疤”一人独自思考。

对樊队临走前说的那些话，“蝴蝶疤”是很懂的，在中国，强奸犯，不是无期，就是死刑。而轮奸，则要比强奸判得还要重，通常几个一同参与轮奸的会同时被判死刑（除非有对破案有立功表现的），而首领，那肯定就是一个字：死刑！

这个结论，“蝴蝶疤”清楚得很。但，他身上残存的江湖英雄气，会在人多的情况下，飘浮上来，左右他的灵魂。等他安静下来，陷在黑暗中独自思考时，汗水，就不知不觉地渗了出来了。

是的，如果不把幕后唆使他的人、付他钱的人交代出来，自己就是这个轮奸案的首犯，等待自己的肯定是自己被五花大绑、插上死刑牌、押赴刑场、一颗“花生米”“砰”地一声击穿自己的脑袋，自己脑浆四溅……

第二天一早，“蝴蝶疤”就敲响了看守所那扇关押他的铁门，呼喊着管教。管教过来厉声问斥他时，他喊道：“我要交代，我要交代——”

在樊队面前，“蝴蝶疤”将王文虎交代出来。

樊队也不言语，取出十来张照片，往“蝴蝶疤”面前一摊，说：“你把他挑出来。”

“蝴蝶疤”几乎没费脑子，一下就从照片中挑出一张，那正是王文虎。他指着王文虎的照片说：“就是他！”

随后，“蝴蝶疤”又交代了些细节。比如说，王文虎讲，每个人必须用尼龙袜把自己头套自己来，让对方看不清自己。另外动手时，不能伤及她的性命。

“蝴蝶疤”讨好似的邀功说：“我对他们讲，不仅是不能伤害她的性命，身体也不许伤害，动手要轻一点，人家一个姑娘我们四个大老爷们，人家也不容易——”

樊队呵斥道：“住嘴。不需要你说这些。证据会说话。”

真恶心！

将“蝴蝶疤”暂搁一边，樊队出来略一思考，将案审程序作了一个停顿。按照正常程序，这时，应该把四名疑犯带到任春梅家的现场，进行细节指认，更进一步坐实证据。

但，他担心这样动作很大，又会引起围观，而王文虎仍然放在外面，一旦听到风声，极可能会有异常反应。

因此，现场指认的事，得先放一放。

派出去跟踪王文虎的三人小组，给他们配置了进口的高功率的对讲机。那对讲机可以在三公里范围进行信息交流。

通过对讲机，樊队命令跟踪组，可以跟紧一点，千万不能把人跟丢人。如果发现异常，他有逃跑迹象，可以立即动手，逮捕他。

旋即，樊队直奔徐局长办公室。对他来说，案子基本可以算是告破了。

但职业嗅觉告诉他，这案子不简单，一些动作，必须由局长来决定。比如，王文虎此时抓不抓。

果然，局长听了，脸上一丝喜色都没有，脸色似乎更凝重了，沉吟了会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秦局长，你好，跟你报告一件事呀，‘5.16’案子，我们已经有了初步进展——”

瞧，局长的用词，“初步进展”。樊队敢乱欣喜吗？只有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庆祝。

徐局长又说：“主要是，把四个案犯都抓到，并且证据坐实了。但，根据案情，这背后应该有大鱼，四个案犯只是前台小角色，下一步，怎么走，我们专案组，要开个小型研讨会，你能不能抽空赶来参与一下？”

樊队吃惊了。这样的专案会议，能让外人参加？

只见徐局长又带着笑说：“没事的没事的，其实你一直是我们专案组的特别指导，媒体那边的线索，我们就是根据你的思路推进的，果然有大收获，案破，和攻下媒体直接关系。你就来吧……”

樊队听出来了，秦局长那边在谢绝呢。

徐局长又说：“秦局，案子要向前推进，一方面请您出主意，另一方面，可能下一步，还需要对我们专案组工作给予支持的。麻烦您，过来参加一下吧……好好好，一小时后，我在楼下等你。”

作为刑侦，樊队是心思缜密的。刚才，徐局长和秦局长登电话，开始，一直以“你”称呼，到了关键点上，冒出了“您”，最后，又回归了“你”。

人心难测呀。

樊队哪里明白徐局长的心思。中国的各方面的改革正全面铺开，行政上，一些城市，公安局局长，都升为副市长了。是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的格局。这让徐局长动了心。

当然，上级也许会派一个副市级来兼任公安局局长。若此，他就会降半级，或者组织部门把他平调到另一个局。但，哪个局有公安局长的影响大？所以，上上策，就是在现有位子上，再上个台阶。为此，上面有人太关键了。

但徐局长上面没人呀。熬到这个局长的位子上，是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不睡觉呀。徐局长知道秦晓哲的叔叔在省里直接分管政法，如果秦晓哲愿意帮忙，这个副市长往上升，就是鼻涕往嘴里淌，顺势呀。

因此，他特别注意和秦晓哲的关系。

前面，九人大闹天国家常菜馆，秦晓哲联系他，他是尽了全力的，让防暴队和治安队一起上。不久就是河豚案后，让徐局长又喜又忧。有案子，就有机会。就怕什么事都没有，关系怎么走近。但，如果案破不了，就很尴尬。

果然，河豚案投入那么大的警力，忙了一阵，连个线索都没弄清，还被对手狠狠羞辱。

河豚案还未着落，又来了轮奸案，而且这轮奸的对象，居然是秦局的未婚妻。这就不是喜忧参半，而是忧虑重重了。所以，成立专案组，自己亲任组长。但随着破案的进展，徐局又感觉里面藏着喜了。看自己怎么使用这些材料吧。

把秦晓哲请过来参加这样特殊的专案例会，至少，让秦晓哲看到自己是怎么费心破案的。而对案子本身的深入挖掘，让他看到自己的能力，则是更重要的。政治上，人际关系到了这种层次，不是简单打招呼的事。

如此，才有这番神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