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占元回,邬局长给他配备了全套“家伙”:除了他的办公室电话实行监听外,他家的电话,也入了网,关键,在他办公场所和家里,都在暗处藏了窃听装置。不怕他打电话用暗语。
当晚,窃听装置就起了作用。
“今天公安找你了吗?”是在铁占元家中,迪丽雅这样问铁占元。
“没有啊。怎么,找你了?”铁占元的声音。
“是啊 ,王经理被他们抓走了,你不知道?”迪丽雅有些着急。
“是嘛,王文虎被公安抓了?什么理由?”
“说是,天国那边的轮奸案,王经理是主谋,证据确凿!”迪丽雅道。
“……天——哪!”铁占元的感叹、吃惊明显有个迟到效应,“怎么会呢,文虎不是这样的人哪。”
“可他们公安说,四个犯事的,都是西京人,都已被抓,生物证据和指纹比对都明确无误,其中三人指认了王经理,说是他一手指挥的,付了钱给他们!”
长久的沉默。
“……占元,你跟我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安排王经理做的?”迪丽雅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铁占元的声音发得很大,几乎是在吼,好像很冤屈。“丽雅,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要是那样的人,会有我们的缘分吗?”
“哗啦——”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你不要发火嘛,我只是一般问问,我是相信你的为人的。”迪丽雅的声音,显得有些柔弱和讨好。
“一般问问?你分明是在怀疑我。哼,我明白,今天公安找你,没找我,是他们的策略,先让你来刺激我一下,然后,明天,就可能找到我,说不定就把我抓走了——如果王文虎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啊哟,这倒是的,”迪丽雅的声音,“王经理是极可能把责任往你头上推的,而且看上去,很是顺理成章的。”
“所以呀,如果真是我指使的,我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跟你在这里拌嘴,还不赶紧想着逃命——组织实施轮奸的头目,这可是死罪!”铁占元道。
迪丽雅道:“占元,你是个大善人。我相信你。只是,眼下,这事情,怎么弄呀,王经理跟我们关系这么密切,案子又这么大,这段时间,公安那边,会弄得我们人不定神不安的。”
铁占元道:“丽雅,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不偷,凉飕飕,公安这头,由我来对付,你还是忙好你的外围工作就行。”
迪丽雅:“那,杨书记那边工程的事,怎么办,本来交王经理办的。”
铁占元:“这事,你先答应下来,你和杨书记说,我们的工程公司正在注册过程中,很快了。另外,你再和她说说,也许,我们的工程公司,要找一家国营或集体单位挂靠,请她帮帮忙,给我们安排一家挂靠企业。”
迪丽雅:“挂靠?”显然她不懂是什么意思。
铁占元向她解释道:“是这样,我们国家,目前还不允许私人成立工程公司,但,其实有许多工程,都是私人干的,那怎么办呢?就是私人企业,找一家公家的公司,挂在其名下,象征性地交点管理费,就行了。你和她一说,她就明白的。”
迪丽雅:“那你手上现在有现成的团队吗?”
铁占元:“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你把工程拿下,把挂靠的事和杨书记说一下。你和她说,如果她帮我们办了这事,她就——”
下面就无声了。似乎有铅笔在纸上划滑的声音。好像在写什么。最后,只听迪丽雅说:“好,我懂了,我就这样和她说。”
这给徐局、邬局新的难题,从前面铁占元和迪丽雅的对话看,他应该没有感觉到室内有监听设备。但到关键时候不说话了,变成在纸上写字,似乎,又在防窃听。至于,迪丽雅会和润口区委书记会有什么交易,这不是公安该管的事。
但,不管,不等于不上心。放在心里,关键的时候,或许,就是一把利剑。
徐局和邬局的感觉是一样的:迪丽雅没有涉案。而对铁占元,暂时也不要接触。重点,还是要在突破王文虎上做文章。
第二天审王文虎,出奇地顺利。证据刚刚抛出一点点,他立即就全部承认了,说轮奸案的确是他安排西京市的四个人干的,目的就是打击“天国”,同时,对九人大闹天国歌舞厅案,也一并承认,说都是自己指挥干的。
审判组自然不信,问他幕后指使者。王文虎说没有,背后的指使者,就是他自己。问他为什么,下如此狠手整“天国”,他说,我不能看到“铁哥”的生意被“天国”打垮。“铁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为了回报他,所以,自己做了主。
“我知道,这是杀头的罪,‘铁哥’和我有过命的交情,所以,我做这种风险极大的事,肯定连他也瞒的。我不能把他拖下水。你们该怎么判我,就怎么判吧,反正我只有一条命。”
审到“河豚案”,王文虎改变了前面的态度,一口回得干干净净。“什么河豚案?我怎么没听说过!如果你们要我承担下来,也可以,反正是死刑。但,我担心你们这样会放跑真正的案犯。所以,这个案子,劝你们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
主审的樊队那个闷气生得,频频的猛抽烟,一声一声咳了起来。这个王文虎,是根老油条。
“给他上手段!”在外面监审的邬局,在这天审问结束后,对樊队下了指示。
所谓上手段,内容极多,有的接近严刑拷打,有的威慑恐吓,有的不让其睡觉,审讯人员几班轮流倒,就是不让被审的人睡觉,以摧毁他的精神。
但,对王文虎这样的老油条,且不说严刑拷打在纪律上是不允许的,即使冒险用了,也是无用功,因为,他可以在皮肉之苦下招供,但到了法院审判环节,可以翻供。所上手段,必须针对性强,且审核货真价实的材料来,才有用。
现在,王文虎身上肯定有货,他所说的他是最后的指挥人,鬼才相信。因此,上手段是必须的,而“上手段”的主要方式,就是不让他睡觉,轮番审他。
王文虎似有准备,耐心地和审讯员周旋着,熬不住时,就紧闭嘴,什么话也不说,哪怕有些审判员忍受不住冲上去对他动粗,他也淡然处之。
三天熬过去了,没有收获。看得出来,王文虎有一种死扛的准备。
但公安,也不只是在王文虎身上做文章。
就在对王文虎开审的第二天,步副队就拿着新偷拍的铁占元的照片,来找吴建国,什么话也不说,把照片放在他面前。吴建国一看,道:“这不是祖雄鸣吗,就是那个‘雄哥’。”
步副队:“你肯定?”
吴建国:“这还有错?他请我喝过酒,也请我帮过他的忙,那个王文虎,应该是知道的。”
步副队“哼”了一声,说:“你说的事,非常重要,这样,你陪我去见一下邬局,把这事——”
吴建国:“你和我说不是一样呀,需要我做证时我再去好啦。我现在忙得很,要做工程。”
步副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吴建国,望得吴建国不自在起来,“怎么啦?”他问。
步副队道:“我跟你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忙工程,怎么他铁占元——不,或许就是祖雄鸣,也在忙工程呢,你们怎么总是在掐呢?”
吴建国:“这是大势所趋呀,谁先登高一步,谁就争取到主动。”
步副队:“好好,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不跟你说这事。麻烦你,你再忙,陪我去见一个邬局吧,你去说,和我说,效果是不一样的。这条信息太重要了,我们下一步突破或许就要凭这条呢。”
吴建国叹口气:“好吧,谁让你是我赵叔的好朋友呢。”
步副队却道:“你别搞反了好不好,我们在为谁破案?你赵叔?你知道你赵叔是怎么叮嘱我要求我的吗?”
“好好,不说废话,要走就走。”吴建国道。
“稍等。”步副队道。“别你抽时间赶过去,他不在局里,不是浪费你的时间吗,我先打个电话,看他在不在。”
电话一打,在呢。步副队说:“邬局,你暂时不会出去吧,我马上就回来,有个重要的新发现向你汇报。”
步副队言毕,车就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