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队“哼”了一声,说:“开头说了,今天不问问题,只是向你通报一些情况。就这样吧。”
樊队说着站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往外走。王文虎高声道:“警官,我可以给燕子写信吗?”
已到门口的樊队头也不回地应道:“可以,但能不能送到她手上,要经过我们的严格审查。”
回去的路上,四人在车上一言不发。接触显然是有收获的,王文虎的弱点暴露得很明显。问题,这个软肋找到了,但,如何往下击打呢?
樊队对步副队说:“我们回去就向邬局报告,看看领导是什么意思吧。”
步副队点点头。“嗯,樊队,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带点方案去见领导。不只是汇报。”
樊队:“你的意思是——?”
步副队:“在王文虎女朋友和他母亲身上,做点文章。”
张峰插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出手,把他朋友张燕保护起来,这样,王文虎或许会跟我们合作的——”其实,这个想法,他昨天就有了,而且是一个没有战术意识的欲望,就是本能地觉得应该出手保护单纯的张燕。
樊队却道:“或许相反,王文虎的女朋友越吃亏,越是被他的曾经的弟兄、和吃过他亏的人折腾、折磨,他才越会配合我们,请求我们帮助他,那时,才是我们的机会——”
步副队问蔡文婧道:“婧娘子,你的意见呢?你接触张燕比较近吧?”
蔡文婧打一个哈欠,说:“让我闭会儿眼睛,我困了。”
樊队总结似的:“还是看看领导的吧。”
一行人回到刑侦队,樊队立即联系邬局。在呢,让他和步副队副一起过去,听了大致汇报,立即拨电话。樊队等知道,这一定是拨给徐局了。“局长,你在呀,有些新情况要向你汇报,请你拿主意。”
于是,按邬局的意思,樊队叫上张峰和蔡文婧,四人一起去见了徐局。
进了局长办公室后,邬局对张峰和蔡文婧道:“你们把从昨天、夜里和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向徐局汇报下吧,越细越好。”
张峰和蔡文婧对视了一下。张峰说:“你先来吧。”蔡文婧点点头,把从昨天下晚去王文虎家门开始,直到今天早上送张燕去蒋桥上班,能回忆起的所谓细节,都一一说了。
虽然关于张燕保留处子身待婚,王文虎遵守尊重一节,蔡文婧说起来不能流畅利索——毕竟面对四个大老爷们,自己一个未婚姑娘,论及如此隐私的事,是难以从容自若的。
但,蔡文婧在汇报过程中,露了怯:居然用了“单纯”、“可爱”这样的词去形容张燕。而在这样的工作汇报中是忌用此类词的。你说清你遇到的事,就行了,领导自会判断。你加上主观臆断,只能证明你幼稚。
蔡文婧感觉自己说得差不多了,对张峰道:“我说得不周到的地方,张峰你补充吧。”
张峰:“我没什么好补充的。”他转而向局长道:“一早我们就把情况跟队里汇报了。后面的事,还是请队长亲自吧。”
于是樊队当仁不让,把自己决定立即提审王文虎的想法以及如何实施、实施的过程,以及王文虎出现巨大的心理反应,都一一汇报了。完了,对步副队说:“我说的不全地的方,你补充下?”
步副队摇摇头:“情况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但步副队显然有话要说。但此刻不便说,便收口,点支烟抽起来。
徐局看看邬局。邬局看看他。显然,这时他不想讲什么。徐局点点头,拿起自己的烟,先递给邬局一根,然后,分别给樊队、步副队和张峰扔过去一根,最后,才拿起一根往自己嘴边送,忽然问蔡文婧:“你抽吗?”
蔡文婧几乎未加思考地:“抽。我被你们二手烟已经熏成个烟鬼子了,不如和你们‘同流合污’。”
徐局一笑,下位,走到蔡文婧面前,亲自将烟递给她,又亲自给她点上,待她抽了一口后 ,说:“你做得很好,这根烟,算奖你的。”
蔡文婧立即回道:“看来我们年终奖,准备带两条香烟回家过年了。”
大家都乐了。
气氛一时松缓下来。
徐局道:“你们只是汇报,没想法吗?”
刑侦队的几个,不约而同互相看看,又把目光投向邬局。
邬局:“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讨论嘛!”
樊队:“我们现在有两个想法,方向相反,一个是,既然王文虎这么在乎张燕,那,就用我们的力量,对她进行保护,感动王文虎。还有就是相反,由张燕被那些人报复折腾,这样,王文虎就可能有求我们,这样就是我们的机会。”
樊队说罢,看看徐局,然后默默抽烟。
邬局开口了,说:“有一个细节,你们关注了没有,就是王文虎母亲病危,铁占元会是什么反应,他会怎么做?这是要让跟踪组跟踪的新方向。”
徐局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越过午间十二点。“跟踪组那边没有新信息过来吗?”
樊队有些被动。这属于他的工作范围,应该在汇报前把这条线索上的信息拿到一起汇报,才显得自己组织工作严密。
“还没有。马上散了会,我立即联系跟踪组。”
张峰道:“我谈谈这方面的看法。从逻辑上讲,如果铁占元知道王文虎母亲病危,一定会不遗余力出手相助,并且想办法把这信息传给王文虎,以便让王文虎安心。但,根据我的观察,王文虎的家人比较本分,他们不会主动找铁占元。”
邬局:“这个——你们再接触王文虎家人时,可以暗示他们,让他们尽早把王文虎母亲病危的情况传到铁占元那里。”
樊队点点头,道:“这事就由‘婧娘子’负责吧。”
蔡文婧点点头。
步副队摁灭了一根尚未抽完的烟,说:“局长,我有个想法——”
邬局:“你说呀。”
步副队:“刚才樊队也说了,王文虎未婚妻张燕这张牌,两种打法,都是有利有弊的,我倒觉得,我们可以安排一次张燕探看,让他们见一次面,或许,我们可以从中获得新的感觉。”
樊队立即道:“这怎么可以?在正式宣判前,亲友是不可探看案犯的。这可是部里的规定。”
步副队道:“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的动机是为了更好地破案。部里的规定,主要是为防止信息泄露或串供,影响案件的审判。那个张燕,如果按‘婧娘子’说的,那样单纯,那么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为什么不可以为我所用呢。”
樊队:“可是——”却说不下去,把眼睛转向邬局。
邬局回避了樊队的目光,低首从自己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上,抽。
徐局也抽烟。他默默站起,转身望着窗外。
窗外也没什么可看的。市局被挤在市区核心区内,周围都是钢筋水泥,偶有些树木从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点缀着,就是道风景,看着,思绪就会去很远。
“刚才你们说,王文虎是他们王家三代单传,是整个家族的唯一香火续传人,这信息确切吗?”徐局眼睛仍望着外面,问。
张峰:“确定。他爸爸弟兄五个,其他四人全是女儿——当时都执行的独生子女。王文虎是唯一的男丁。所以,打小就被宠惯。”
邬局提醒式的道:“问题是王文虎本人在乎不在乎。如果只是家族在乎,这对王文虎基本是没用的。”
步副队:“所以,要安排张燕来和他相会,有些内心活动,只有在特定对象面前才会呈现的。”
徐局转过身来,把烟摁灭在烟缸里。这个动作,大家都明白,他是有主意了。便都提了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