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叹口气,不得不服软,“婧娘子,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情况。”
蔡文婧仍然想捉弄他。“我又不是你肚里蛔虫,怎么知道想知道什么情况。”
张峰:“好,你下次要用车,别再找我。”
蔡文婧:“你威胁我?”
张峰:“我哪敢,你是谁,婧娘子呀。威胁你?”
蔡文婧乐了。“哪里哪里,小娘子是张组的部下,还指望张组长多多关照呢。”
张峰哭笑不得地:“不管怎么说,讲个平等吧,你让我帮你借车,我也没问你干什么,就帮你借了。回头,你总得向我透露几句你那边的情况,算是我对你支持的一个回报吧,这总不过分吧。”
蔡文婧笑道:“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我的大组长,我现在就向你汇报,一,她没事,我把她从幼儿园接到医院,没遇到意外,二,她和王文虎家里人都挺善良的,拒绝了我的一些世俗建议,不去找王文虎的公司,三,张燕她不住在——”
蔡文婧说到这儿,忽然刹车,道:“呃,我凭什么跟你说这么多,一辆车用一次,一条信息回报算是平等了。”
张峰挠挠头,但嘴仍不肯彻底服软,道:“啊呀,我的婧娘子,就算是为了破案嘛,让我知道越多的情况,或许就会有新灵感呢。说吧,三是什么?”一脸乞讨的神色。
蔡文婧忽然一个激灵。这家伙,该不会喜欢上张燕了吧。侦破,需要这般打探细节吗?从工作角度,自己接触张燕是最佳的,现在实际操作的结果也是这样的。他为什么对张燕的枝梢末节的事这么感兴趣呢?张燕,你可以喜欢吗?
好在蔡文婧是现代刑警,上警校时不仅修过心理学、哲学,接触到现代西方人文思想的一些观点。一个刑警,为什么就不能爱上罪犯的亲属呢?何况,张燕的确是那种人见人爱的清纯女。
但,从程序角度,如果此时张峰喜欢(爱)上张燕,是不道德的,因为王文虎尚在,人家现在对王文虎仍然一往情深呢。
但,这世间事,道德和法律的叠加的空间,在时间面前,总应该有些中间地带和弹性时空,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丰富多彩魅力无穷。
“说话呀,你在想什么哪!?”张峰的催问,把蔡文婧从遐思拖拽了出来。
“咦,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她反问张峰。
张峰:“三。”
蔡文婧:“三,三是什么内容的?”
张峰急得要拉脸,“我的婧娘子,真有你的,我要是知道什么内容,还会问你?”
蔡文婧忽然想到什么,道:“哦,对了,今天夜里,不需要张燕值夜了,他们家族安排另外的人。张燕和他们家人感情挺好的。所以——”
蔡文婧忽然自己一愣。张燕不守夜,就要回到幼儿园她的宿舍去休息。但,郊区的公交车,七点钟就停了,她怎么回到十几公里以外的幼儿园呢。
“我又粗心了。”她这样对张峰说。
“怎么呢?”张峰问。
蔡文婧如实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
“瞧你,车白帮你借了!”张峰脱口而出,直接埋怨。
“埋怨过去,有意义嘛!”蔡文婧忽然有些恼,直接冲张峰冒火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要不是我这么盯着你问,你能发现这个问题吗?还对我藏着掖着。”张峰道。
蔡文婧:“你真婆婆妈妈的,难怪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这句话将张峰噎着直愣愣地望着蔡文婧。她可真敢说,真能说。
蔡文婧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们可能有点想多了,虽然,我们出于革命的人道主义,关心疑犯家属,但,是不是也不能过分呀。他们都是成年人,相信他们能处理好些问题的。”
张峰没好气地:“话都是你说,你都可以当公安局政委了。”
蔡文婧:“吔,这也难说,十年后,说不定我还真能当上,到时候,如果你还是单身,我一定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乡姑给你。”
张峰:“姑奶奶,你狠,我说不过你。”说着抽身就走。
蔡文婧追着张峰喊道:“你干什么去?怎么像个小孩子?”
张峰站住了,但也不回来,只是立在那里。
蔡文婧道:“事过则损,有些事,目前,还是不要介入得太细太深,弄不好,会适得其反的,有些困难,让她自己解决吧。我们目前管往大处不让她受侵扰就行了。”
张峰木在原地一会儿,慢慢抽身回来。走到蔡文婧近前时说,“你回吧。你这两天也够累的,一下把你拖这么久。”
张峰说着,走过蔡文婧,默默往办公室方向走去。显然,蔡文婧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办公室灯亮了,蔡文婧看到张峰的身影在办公室里徘徊着,暗叹一声,走了。
事实也的确如蔡文婧分析的,张燕在医院十点多钟就被王文虎爸爸硬“赶”走了。自然,她不是回幼儿园,而是直接去了王文虎家睡觉。王文虎父亲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和她一起回了。
而张峰那端,为这事愁得心神不宁。睡办公室沙发是常事。但这夜,他难以入眠。
徐局长是个很果决的人,那天和邬局商议的事,立即付诸实施。但他将程序临时作了调整,并没有先向市政法委戴书记汇报,而是直接去找了检察院的郭检察长,跟他提出要对王文虎进行特殊处理,在未审判前,就安排与女友见面。
郭检察长和徐局在党校的同学,过去在众多案子中,合作还是愉快流畅的,说:“看守所属于你们公安局管,你办案需要,就自己处理好啦,我不知道。不过,我提醒你,只能有一次。”
如此,就免去了公安向检察院打报告,检察院审批这样复杂的过程。其实,关键并不是怕麻烦,而是,这种违规的事,能不留下痕迹,尽量不留,悄悄地操作掉,彼此心照不宣。反正,是为了工作。里面又没有私情。
这天下午,徐局将邬局叫到自己办公室。两人开始商量张燕探望王文虎的细节。
首先是执行任务的人。徐局的意思,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不是,就由你,一竿子捅到底,直接安排到蔡文婧或者,张峰?”徐局对道。
邬局“嗯”了声,思忖道:“还是张峰吧,比小蔡要稳些。而且,张峰可以安排小蔡配合他——当然,不一定要告诉小蔡底细。”
另外,两人又商量,取消对铁占元的二十四小时跟踪——跟踪了一段时间,毫无收获。现在案件的核心攻击点,全在王文虎这儿,跟踪,也没什么意义。但,二十四小时的电话监听,继续。
邬局回到自己办公室,就通知张峰过来。但接电话的樊队说,张峰不在。邬局便道:“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答:“具体不清。但他最近主要做王文虎家里那边的工作,应该在那边。”
邬局:“他回来,让他立即到我办公室。”
张峰其实去得不远,在距离公安局不远处,找了个公共电话,将电话直接拨给铁占元。
“我是王文虎家里的人,铁总,王文虎妈妈因为他被捕,病危了——”张峰说话时,捏住自己的一只鼻孔,且压低的声音,带着点普通话发腔。如此,对方是无法判断出是谁打的电话的。
张峰将话说了一半。他要借机观察下铁占元的反应。
铁占元“哦”了声,略一沉吟,问:“住在哪个医院?把具体情况告诉我。”
张峰答:“第一人民医院,三病区26床。”
张峰说完,不再等待铁占元再问什么,就将电话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