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丽雅很快就来了，问杨咏怎么啦，今天怎么结束这么快。

杨咏沮丧地说：“他看到我了。”

迪丽雅大吃一惊：“啊，是他没守规矩？”

杨咏：“也不是。是面罩无意中掉下来了。我正好在欣赏他，就被他看到了我的面部。”

迪丽雅忙说：“怪我不好，面罩质量没有事先好好检查一下。”

杨咏轻轻拍拍她：“怎么能怪你呢，要怪，首先怪我自己好奇。就暗着操作不就行了吗？还想让眼睛也享享福，呵呵，这下，麻烦了……”

迪丽雅：“也不麻烦。我尽快把他安排走，离开这里，离开中国，另外再派一个人来。服务质量不会比他差的。”

杨咏一听，沉吟了一会儿，讷讷地问迪丽雅：“只是让他，离开？”

这绝对不算是安全之策。若到国外，若那小帅哥与黑道沾边，或他自己用钱紧张，都极可能将这次自己的露脸当作威胁自己的资本的。

迪丽雅一听，禁不住说：“这事，我和铁哥商量一下。”

杨咏：“铁哥？就是你的幕后男人，天茂实质上的总指挥？”

迪丽雅：“算是吧。咏姐，以后我跟你讲讲我和他的事。他是一个非常靠得住的人。你就放心吧。他总是有办法的。”

杨咏：“好，我相信你。具体你们怎么操作，不要告诉我。反正你要保证我的绝对安全。”

这是自然啦。迪丽雅自从攀上她这棵大树，光餐饮这块，就赚了不少，因为部属都知道，但凡请客，必须上天茂大酒店。而外面的请客，也知道她喜欢在这里，所以，也都放在这里，而区里各部门的宴请活动，也都放在天茂。

至于休闲，利润率更高。自从她引荐认识戴书记后，“丽雅休闲中心”放开手脚，迪丽雅不仅从秦国又引进了几个姑娘，还在国内招了十余个二十来岁的青春美少。丽雅休闲中心几乎每天门庭若市。

而建筑这块，则更厉害，才半年多，已经有了五千多万元的入账。在迪丽雅眼里，杨咏不仅是财神，更是保护自己的天神。对这尊菩萨，必须把香烧好。

迪丽雅第一时间，把这事跟铁占元郑重地说了。铁占元略一思，说：“这事，你交给我，具体细节，你别管了，你只负责尽快从你老家那边再安排一个人过来，侍候杨书记就行。”

迪丽雅自幼就在这片江湖上摸爬滚打，自然明白，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各司其职。

铁占元并未匆忙行事。为了天茂的“宏图大业”，这个来自秦国的小帅哥，必须从地球上消失。

如何消失呢？铁占元很费思量，倒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谁动手合适。从安全、成本控制角度，最好自己动手，这样的神不知鬼不觉，才是最彻底的。委派部下执行，总是有风险的。现在王文虎还在看守所里，说不定哪天这雷就炸了。

但，想到天茂的长远发展，必须建立自己一支精干的、敢冒风险的、对自己忠诚的队伍。眼下，王文虎面对那么大的压力和引诱，都还守口如瓶，这似乎给了他信心。

最终，他还是把“小黄毛”何成坚叫来，如此这般进行了一番详尽的交代，核心只有一点，让那秦国小帅哥无声无响地从地球上消失。

两天后，何成坚来向他报告，说一切执行完毕，处理得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铁占元指了指桌上一沓现金说：“放你个假，和你手下弟兄好好去放松放松吧。”

何成坚看了看那摞钱，从中抽出大约五分之一，说：“铁哥，我跟着你干，主要不是为了钱。你平时对我就大方，这次事情，是我应该做的。我就取一点，给配合我的兄弟一些奖赏吧。”

铁占元默默看着何成坚，没吭声。内心更喜欢和欣赏他了。感觉何成坚将来的作用一定会超过王文虎的。

“九华山”。

对王文虎再次提审。

谁都明白，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提审了。为了这次提审，可真是费了大周章了。如果这次提审再不出效果，就一条黑道走到底了。

徐局对这次提审极重视，本来，他听完邬局的汇报后，说，我也参与一次吧。

是的，从头至尾，虽然他是“5.16”大案的专案组组长，但关键性的审讯，他都没出场 ，全由邬局上了。这次他想上，大概是想看看自己几个月前就开始萌生的攻破王文虎心理防线的措施，究竟能不能管用。

谁知，一早，已经到了“九华山”的邬局接到徐局的电话，说过不来了，“组织部找我谈话。”徐局长如是说。

重担还是落在了邬局肩上。

邬局率一行人进入审讯室，王文虎已经在审判椅上坐定。看上去，他脸上的气色，是几次审判时最好的一次，虽然胡子又长了出来，但皮肤显现的弹性和血色，写就着他的内心。

“先告诉你一个消息。”张峰开口道，“你的未婚妻，张燕，怀孕了。”

几双眼睛密切注意着他。

王文虎显得有些惊喜样，“是嘛，真的？”

这一切 ，都是装出来的。因为昨晚，曹小队已经把这消息告诉他了。现在装出惊喜的样子，无非就是想告诉审判官们，他才知道，他要保护那条暗线。

这已经不重要，只要他相信就行。

王文虎又道：“这么说，我们王家有后了，我们王家的香火可以续传了。”

张峰道：“这不一定。”

王文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问号。

张峰道：“现在，只是刚刚怀上，四十五天还不到，你那孩子能不能在你未婚妻肚子顺利生长，还是个问题，再说，她会不会因为你的变故，给她带来强大的精神刺激，因此而引发胎儿的夭折，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王文虎目光迅速阴郁起来。张峰说的是事实。怀孕妇女受不得刺激，而张燕又是那种极易外环境刺激一下，情绪就会大起大落的人。

“再说，还有一点，张燕属于未婚先孕，她们单位如果知道了，不仅会处分她，而且会命令她把这胎儿堕掉的。”

“这不可以！”王文虎吼了起来，下意识地想站起身，但他手脚都被刑具束缚着，所以，他的本能反应，只是将那把厚重而特殊的椅子微微晃了晃，倒是手铐脚镣发出一阵无奈的呐喊声。

“所以，你们王家究竟有没有后，现在还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张峰又道。这套话术，就是前天开会研究的结果。不能让王文虎以为张燕怀孕了就可以放下一个包袱，相反，而是让他再背上一个包袱。

现在，这个目的实现了。邬局担心的张燕怀孕的副作用，就消除了。

“你心里平静一些了吗？”邬局开口了，他问王文虎。

王文虎看看邬局，没回答。

“如果平静一些了，我就告诉你一条消息，一条你最关心的消息，就是你的上诉结果，已经出来了，省高院的判决是：驳回上诉，维持原判。”邬局平缓地说，“我相信你应该懂那八个字的意思吧。”

王文虎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像石球一样，露出吓人的惊愕和恐惧感。这是真正的死亡通知书！

但这种状态呈现得很短，很快就被他自己控制住了，他迅速就将头埋下去，不让别人看他的脸。或许，他此刻正后悔刚才露出软弱惧死的一面。

邬局说出这种话来，张峰、蔡文婧都暗暗吃惊。省高院的终审判决还没下来呀。当然，他们都很明白，摧毁王文虎的心理防线，此时说这个内容，恰到好处，与张燕怀孕以及怀孕后果紧密地构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