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教教我,好吗?”吴建国忽然道。
任春梅抿出一丝苦笑。这种事还要教?“来,我们先把这杯酒喝了。”
于是,两个碰杯,将酒干了。
“酒还有吗?”任春梅问。“如果没有,我去取。我想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吴建国:“柜子里还有二瓶。”
“好。”任春梅说着,起身去取。但她对吴建国的办公柜不是太熟,没有一把找到,于是,便寻起来。
就这个空当,吴建国走到桌前,拿起电话,笨硬的手指,费力地电话拨通了。等任春梅找到酒回过身来,见他拨电话,有些发愣。这个时间点,他给谁打电话?
任春梅担忧地望着吴建国,缓缓回到沙发前,慢慢开酒、斟酒。
吴建国忽然将电话重重一挂,拖着哭腔道:“她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任春梅这才醒悟过来:“你是给丽天打电话?”
“是的。”
“这个电话号码,是宾馆的号码,是她主动告诉你的?”
“是的。”
“那你就不对了,建国,她信任你,才把电话号码告诉你,而你们前面有君子协定的。你不该在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这显得你没品位,懂吗?”
“我懂!可是我难受,我太难受了……”吴建国躺倒在沙发上,泪水盈眶,扭动着身子。任春梅蹲下身去,用胳膊弯,将他的头托衬住,轻轻捋着他的头发,
吴建国一把抓住任春梅(也不知抓的是什么部位),将头埋在她怀里,哭泣起来。任春梅索性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任由他发泄着。
吴建国突然抽出头抬起来,望着任春梅,问:“她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她正在和她的新男友在——”
任春梅认真地看着他,说:“她现在正在和同学、朋友吃夜宵、喝着酒、聊着天。也许你说我是错的。是的,或者是错的。但,你的判断就对吗?所以,我再说一次,有时,我们需要活在玄幻中,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都是虚幻的。”
又说:“就算发生着什么,但时间面前,算什么,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是的,你此刻难受,因为你陷在一种让你极难接受的现实中。而这个现实,是你想像出来的,是幻境。既是幻境,就必须超越它,视它为无。所谓色即是空。”
任春梅捧起吴建国的脸,说:“弟弟,暂时忘掉中国有个东北好吗?”
吴建国:“怎么忘掉?喝醉酒服安眠药吸大麻吗?”
任春梅:“你看着我,弟弟,我问你,你,爱我、或者说,爱过我吗?”
吴建国愣了,懵懵地望着任春梅。虽然经常见面,虽然和初识她时已经过去五六年,一个历经沧桑且成熟的少妇,别有一番风韵。这个问题,过去被赵丽天责询过,自己否认过。但,那是彼时彼景下的,此刻,吴建国认真地想着……
“……我不知道……”吴建国讷讷地。
任春梅脉脉含情的眼神中,有几丝清醒,一种远古大森林里传来的呼唤,让她大胆地将红唇慢慢靠近建国的棱角分明的双唇,轻触上去时,吴建国有一种被电击似地战栗,当下意识反应像风一样飘去后,他与他的春姐对吻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把灯关了。
两人就在黑暗中,把青年男女热恋时冲动时发生所能发生的一切,都在这间办公室里发生了,忘我,忘记一切,世界上只有一团快乐的神灵在太空中飘荡着,世间万物,所有烦恼,都不存在,唯有快乐……
当电闪雷鸣过后彩虹飞天之际,吴建国悄然地在任春梅耳边道:“春姐,我们这是犯罪吧?”
任春梅:“犯什么罪?你和丽天是有协议的,而且这是她希望你这样做的,没有任何的道德障碍,你别乱想。”
吴建国:“我说的不是丽天,而是他,晓哲哥,我感觉这样是对他的犯罪,而且你以后也很难面对他。”
“不。”任春梅果决地否定道,“有个情况,我一直没告诉你,本来,也是应该在我们发生刚才的故事前,先告诉你的,但,情境不允许我先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你和晓哲哥出事了?”
“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这么说。但事实上,我们现在仍然敬如宾,深爱不已。只是——我和他结婚三年了,到现在都没怀孕,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俩可都是渴望有孩子的。”
吴建国一听,有些窘迫道:“是,是不是,因为你,你受过侵害,不能怀了?”
任春梅:“一般人都会这么想,这也符合一般逻辑。但事实恰恰相反。”
原来,任春梅虽然被那四个歹徒轮奸,但内脏器官并没受伤——这和当时铁占元的“挫其精神,不伤身体”的布置有关。但和秦晓哲结婚二年,始终怀不上,任春梅自己就先怀疑上自己,去医院查了,结果,一切正常。
于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秦晓哲也去了医院做了检查,问题一下就清楚了,他的精液异常,死精无精居多,怀不上的直接原因,源自秦晓哲。
但他俩都喜欢孩子,希望有个孩子。
任春梅说,我们收养一个吧。
秦晓哲隔了一周,才回答说:“最好不要收养,你不是还有怀孕能力吗,只要你怀上,至少和你是有血缘的。这样的孩子,我更可以把他(她)当作自己的后代。”
那天,任春梅愣怔地望着秦晓哲许久。然后蓦地将头扭看,望着窗外天空满天的星斗,无以言表。他这是希望自己和别的异性怀一个孩子吗?
任春梅没问。那天夜里,她紧紧依偎着秦晓哲,貌似睡得很甜香。
却是一个无眠之夜。
过了几天,任春梅对秦晓哲说:“我了解过了,现在有一种技术,叫借精受孕,主要是针对两类人的,一类,是不愿意结婚但想有自己孩子的,另一类,就是丈夫没有怀孕能力的,这样,女子可以借用别人的精子受孕生子。”
又说:“这种操作,有个铁的纪律,就是捐精者,永远不知道精子被谁使用了,这样,就避免了将来的人伦纠纷和麻烦。”
秦晓哲一听,大喜,说:“这好哇,我们就这样办。”
但任春梅丧气地告诉他,这种技术,目前,只有欧美等极少数发达国家有,中国,目前还没有研究、开发、引进。
望着被打了一闷棍的秦晓哲,任春梅安慰道:“要不,我们还是收养一个吧,最好能收养到弃婴,尚未满月的,这样,我们和他(她)的情感构建和亲生父母没什么两样。”
秦晓哲叹了口气:“哪有这样现场的备选对象。现在又不是解放前,弃婴遍地,难哪。我接触过社保局,他们那里收留的,大多数都是残障儿童,出现一个健康的,马上就被抢走了。而且欧美人抢的特别欢。都在排队等待。”
两人工作都很忙。这个话题,后来三个月,他们没再提, 似乎忘了。
但有一晚,恰巧两人都下班较早。于是,这话题又在他们之间扰动起来。
秦晓哲道:“志梅,我认真考虑过了。人生不可能完美,但我们尽可能接近它。你是有怀孕能力的,这种上帝赋予你的特权,你就不应该放弃。所以,收养的事,我们不再讨论经,只讨论如何让你怀孕,行吗?”
见任春梅不吭声, 他又说:“你生一个孩子,至少有你一半的骨血,我就可以爱他(她)像爱你一样,这要比收养感觉强许多。”
任春梅想了想,笑道:“你是希望我花重金出国,去做‘借精受孕’?”
秦晓哲:“那也可以算是一种思路。但,操作难度极大的。花钱倒是小事。我的意思是——春梅,我希望你能懂我的心,爱,不只是占有,还应该付出——你选择一个适合的对象去做怀孕的事——”
“晓哲!”任春梅急忙用手去捂秦晓哲的嘴,“不许胡想,更不许胡说!”
秦晓哲:“我是经过反复思考的。从操作层面上,你只需要做一点,就是一旦怀上,一,必须赶紧和那人断,二,不能告诉那人你怀了他的孩子。这样,将来就没有人伦纠纷。”
天哪,他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任春梅不由得重新审视自己的丈夫秦晓哲。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在自己被歹徒轮奸,且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之际,他公然宣布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并迅速娶了自己。这个动作,没有任何矫情意味,更没有政治用意。
而他秦晓哲,凭他的魅力和条件,比自己条件好的姑娘排着队在争着做他的夫人,但他全然不顾,偏偏娶自己这个带“污点”的女人为妻。现在,为了有后,他居然想出这样的奇招险招挑战传统人伦和男性尊严的主意。
他不吃醋?他没有爱情的排他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