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宾馆，吴建国熬着夜。头绪太多事情庞杂前无经验，很多事情都要靠悟和摸索，因此大量的事也就无法委托部下和别人去办。因为他们也是外行，都在“摸着石头”。

其实，这天，他打了套组合拳。

露西的美元，貌似他风险很大。其实，已经在他掌控之中。昨天杨咏向他说了露西的情况，尽管杨咏没有意识到汇率问题，但炒过外汇的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

立即给赵元葆去了个电话。因为他听赵丽天说，赵元葆想让厂里的生产设备上档次，跟上世界潮流，需要进口先进设备。陈翀这边已经把他把设备都落实好了，最后卡在外汇上，即美元。

要想拿美元进口外国先进设备，美元这块，得一层一层往上报，最终由中国银行批。程序复杂不谈，竞争极激烈。时下中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美元，所以，赵元葆这边外汇迟迟批不下来。穷则思变，就想到歪路，计划到黑市换美元。

这不是正巧吗，露西肯定急需要人民币入股，赵元葆急需美元，吴建国一中介，不仅落得露西对他的感激，他还杀了她0.6的汇率，这样，形成了57万美元的中间差价。这笔钱，吴建国不打算私吞，而是交给赵元葆，由他决定处理。

但为了让杨咏感觉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就把黑市交易的说得跟真的似的，还要请她动用行政力量，来敞开外汇市场江州宾馆这个点。为了假戏真做，吴建国将露西买住宅的美元，抽出一部分派“安哥”在江州宾馆黑市去交易。

这事，不向杨咏明说，还有一条，就是吴建国防着政策的变化，想想刚开始卖盐水鹅被抓、多给客户一些小吃被罚、投机倒把从获刑到大力提倡，中国，变数太大。

这笔和赵元葆的交易，客观上巩固了美敦力在江州的投资，支援了国营的林业机械厂的更新换代。但，换汇毕竟不是走的中国银行柜台，哪天形势一变，这宗买卖就可以说成“假公济私”、“滥用职权”、“破坏金融秩序”。

所以，要预防在先。

事实上，只要后天露西的美元一到，他就可以交付给赵元葆，而赵元葆就把按1：8汇率的人民币交给吴建国所在的城投公司。但，账，怎么走，是门大学问。既成交又不露痕迹经得住日后查，不是一般会计运作能实现的。

这样的操作，会触碰多少国家规定和金融规范，学金融工程的赵丽天一定比吴建国清楚得多。但吴建国决定不把这事告诉她。虽说他这些操作动机和效果，都是为了城投和江州，但仅“违规操作”一词，就可以毁了你甚至送入狱。

而恰在这些新旧规矩交错，新规不停打破旧规，而旧规有时仍在发挥作用的“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中，也给许多勇敢者和幸运者提供了轻易就能发大财的机会。

想想，就有吴建国愿意，那个0.6汇率价就可落入他的口袋，那可是57万美元呀。

杨咏给吴建国这个“城投”公司的平台，事实上，不仅历练了他，也让他挣钱甚丰。虽然表面看，年薪仅3.5万元，其他派生的收入，几乎无法统计。

虽已夜深，但吴建国仍投入忘我的工作中。要整理、阅读的材料实在太多了。

电话突然响起，把吴建国吓了一跳。“吴总，你准备夜以继日吗？”

是赵丽天。

吴建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累了，我就睡，这里有床。”

“但饿了呢？”赵丽天口吻说不管调侃与俏皮。“江州宾馆不是七星级，可不提供24小时餐饮服务哟。”

吴建国：“呀，你不提醒，我还不知道饿，你这一说，忽然肚子叫了起来。我晚上就啃了块面包。”

赵丽天：“那，要不要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菜呀？”

吴建国：“那再好不过！”

赵丽天：“那好，你等我一个小时，让我把两道精美的菜肴慢慢煨好。”说着，便将电话挂了。

吴建国一听，有些泄气。还需要等一个小时呀，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忽感不对。因为刚才接的电话，不是外线，是宾馆的电话，内线打过来的。如果赵丽天在家，会直拨办公室专装的外线办公电话，绝不会通过宾馆总机转接进来的。

吴建国立即感觉到什么，心里哼哼笑着。

果然，一分钟不到，门被敲响。“请问吴总在吗？”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但吴建国一下就听出来，是赵丽天故意捏着鼻子说的。

吴建国：“他不在。”

赵丽天努力地把自己真声音藏起来，道：“是嘛，那，请问，夜半更深的，身为老总，他会到哪里去呢？”

吴建国：“他去和他女朋友幽会去了。”

门“碰”的一声被脚踢了下，赵丽天恢复原声，用命令的口吻叫道：“吴建国，快开门！”

吴建国把门打开。赵丽天一下就闪了进来，手上拎着热菜包筒，重重往桌上一放，就生气地坐在沙发上。

吴建国笑道：“我说，大学生同志，你能不能下次设一个我不能识破的计呢？用内线，还一个小时之后呢，哼，以为我三岁小孩呀。”

赵丽天：“你不是，你是天国建筑的老总、京润城投的老总，我是三岁小孩，我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行了吧！”

吴建国连忙半真半假地安慰她，“哪里哪里，你是董事长，我是总经理。董事长只管大事，平时喝喝茶看看电视，总经理是需要每天熬夜的。”

这一说，仿佛提醒了赵丽天她是来干什么。“好了，别废话了，快吃吧，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吴建国忙去打开那盛菜的桶。这桶不锈钢真空结构，既保温，又结实美观。分为几层，可以同时盛几只热菜。吴建国打开一层，哇，是蟹粉狮子头，浸在丰饶的青菜里。另一道，是蒸鸡蛋。都是他的最爱。

吴建国一边贪婪吃，赵丽天一边与他说话。“跟你说两件事，一件，我要返校了，学校催得紧，让我明天就返校。一件，是春姐来电话了，说后天要给宝宝过百露，邀请我们去。”

吴建国一下停止咀嚼。

赵丽天奇怪地望着他：“你怎么啦？”

吴建国掩饰地：“没什么，我就感觉吃惊，只一眨眼，宝宝都一百天了。”

赵丽天：“是啊，老话说，只愁养不愁长。既然是后天，干脆，我明天也不赶厦门了，后天和你一起去春姐那边，给孩子过了百露，我直接从S市飞厦门。对了，春姐说，还要认你做义父呢。你做了义父，我是不是就是义母了？”

吴建国犹豫了。这些日子，忙起来还好，一闲下来，想到自己和任春梅的儿子，还没见过一面，心就揪得厉害。义父，是先前任春梅说的。但，怎么见面怎么结拜？秦晓哲如在现场，自己情绪控制得住吗？

百露庆典那样的热闹场面，吴建国是不愿意的。

但，赶在百露去，或许也是个时机，这样不需要单独面对任春梅，就不会不自在，自己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没有表达和显现的机会。

可是，如果和赵丽天一起去，感觉又不对劲。三人在一起，两个女人都和自己怀过，一明一暗，一生一死。真不知会是什么滋味。

吴建国对赵丽天说：“你还是明天就赶学校吧，别让学校对你有看法。后天我能不能去S市过百露，我现在也不知道。大致上是去不了的。因为后天已经有重要的商务安排。到时候只能见缝插针，如果临时抽得出空，就赶去。”

S市距离江州不算远，二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到。

赵丽天一听，立即说“不行”，说：“反正我等你到后天，如果你后天实在没空我就一人去，然后再回校。”

吴建国有些无奈，知道她一旦打定一个主意，是很难改的。只好说：“好吧。随你！”

赵丽天却问：“你老人家吃好了吗？”

吴建国笑笑：“吃好了。刚吃了世界上最美的佳肴。”

赵丽天：“得啦，最多是饥不择食吧。”赵丽天说着，骑坐在吴建国的腿上，道：“我明天要走了，你欠我一笔债，打算什么时候还？”

吴建国一时有点懵，“我欠你什么债？”

赵丽天“哼”了一声，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在这屋里给我承诺的事，现在就在这屋里否认是吧——”

吴建国蓦地想起来了，那天，第一次带她来参观这间办公桌，她真情难抑，当时就要与他云雨，被他好言哄劝住，答应她改日。吴建国知道她有个愿意，就是但凡他们待过的地方，都要留下他们阴阳触合的气息。

是啊，今天白天两度被露西刺激，当时就想丽天，本想下班就去找她的，没想到工作一上手，一切都忘了。

吴建国拉灭了灯。

一场青春的碰撞和融合，在京润城投总经理办公室里激情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