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时,杨咏将吴建国叫到一边,说:“上市如果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你解决的,你直接找我。另外,上市时间定下,提前三天通知我,那个钟,我要亲自去敲!”
杨咏走了,邵书记一颗心终于归到原位。股份的事,她提都没提。听口吻,她不像是不知道这事。尽管整个过程,邵书记被边缘了,但杨书记没涉及股份的事,他就开心。
其实,邵书记哪里能吃透杨咏的心。杨咏的抽屉里,有一封检举揭发信,不仅检举了邵书记低价转让股票,更有鼻子有眼睛地揭发他,有开发江州游乐园过程贪污、吃回扣。
杨咏觉得这不是事,如果他邵大海真的建出一个“中国第一蛋”的游乐园,给她脸上增光,为江州在省里的影响力长分,那些事,都不算事。再说,股份的事一查,弄不好两个项目都下马。那不是政治家干的事。
杨咏做了地级市一把手,风格有变,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且视野开阔,不拘泥于小是小非。文化广场上市,她要把其变为回到江州市后亮出的第一张漂亮的牌。所以,要亲去敲钟,所以,配合上市的最新市区改造规划,二天即出。
证券公司金先生看着这规划,立即给戴维去了个电话后,对吴建国说:“我们在这里的工作结束,明天就报交易所。你们就等好消息吧。”
这天上午,吴建国办公室来了几个装潢工,将一面墙拼贴了一张硕大的江州地图。新华书店只有一K的地图,吴建国嫌它太小。天国的未来,在深耕江州,他必须把这个城市吃透,因此,让广告公司设法联系印刷厂,制作了这张大图。
刚完毕,赵丽天来了。吴建国异常开心,说正要联系你。
赵丽天眼睛若一潭深水,定定地看着吴建国,问:“什么事?”
吴建国指指那大地图,说:“我想我们几个,你,任春梅,陈翀,最好还有你爸,还有,露西,一起讨论一下这个城市的未来,重点,我们天国下一步,从哪里下手。”
赵丽天低垂了一下目光,长长的黑睫在白净的脸庞上洒下一帘幽梦。抬起睫,她说:“我想跟你请个假。”
吴建国心里“格登”一下,感觉,这“请假”不是一般的请。吴建国故作轻松道:“你还请什么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丽天严肃地:“我要离开一个月至五十天左右。”
吴建国惊异了,问:“这么长时间,你要去哪里?”
“西藏。自驾车去。”
“你——”
吴建国想问,你是一个人去,还是和朋友一起去。忽然感觉这样问不礼貌,有伤她的自尊,便住了口。
赵丽天道:“我一人去。”
她太懂吴建国了,必须告诉他,自己是一个人。
这反而让吴建国百感交集略有失落。正想说什么,赵丽天却抢先一步,道:“上市的所有准备,我这头的工作都完成了,平时日常管理,有春姐在,有我无我,都不影响。我想一个人,好好去散散心。”
吴建国懂,她这“散心”是指什么。
吴建国:“可是,上市敲钟,我希望你和我们,不,是和我,一起敲。”
赵丽天脸色忽然有种垂怜和心疼的表情,“吴建国,你真幼稚,杨咏决定去敲钟了,难道我们可以和她一起敲?!”
吴建国:“我看过不少上市敲钟的照片,有的就是好几个人一起敲的。”
赵丽天:“那一定是几个大股东,一起敲,没问题。但,你和杨咏,还有我和杨咏,属于什么级别,她想敲钟,拍出来的照片,怎么会希望是和几个人一起敲呢?最多一个人,那就是你,一左一右。”
吴建国:“如果只有两个人,那就你上。本来嘛,你现在是文化广场的大股东、董事长。”
赵丽天忽然变色道:“吴建国,你是真幼稚还是假幼稚,如果我上去和那姓杨的一起敲,会有政治恶果的。这点你难道意识不到?她最多只能接受你和她一起敲。或者,罗亚男的爸爸来,她和罗亚男的爸爸一起敲。”
赵丽天这一说,吴建国脸上五官并一官,显得痛苦万分。此时此刻,提什么罗亚男,又提什么罗亚男的爸爸。罗亚男爸爸怎么可能参与这个活动。此话是她心里深藏的怨愤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种方式。
吴建国无言以述。
赵丽天冷冷道:“就这么说,我后天出发,准备工作我都准备好了,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赵丽天说着,扭身就要往外走,被吴建国一伸手抓住。
吴建国将赵丽天扳过来,面朝自己,动情地:“丽天,你十三岁时,我们就相识,这些年,我们事业磕磕碰碰一路走来,现在,终于要上一个新平台,新高度,我不希望那天没有你,否则,丽天,上市,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吴建国言及此,泪水无声溢出,滴落在赵丽天衣襟、手上。
赵丽天轻轻抱住吴建国。
吴建国抽泣起来,全身颤乱得厉害。
赵丽天轻轻拍着吴建国,自己不禁珠泪滚滚。
吴建国泣声道:“丽天,答应我,等上了市,你再去西藏,行吗?上市的敲钟的时候,我想和你在一起!”
赵丽天泣声应道:“行,我,答应你。”
激动万分的吴建国给了赵丽天一个初吻式的深情长吻……
云海无边,大地苍苍,寺庙影孤,人灵徘徊。
这天下午,吴建国关掉手机,来到著名的望江寺,仰佛凝思,闻香意远。他不信佛。但这天他在寺前逗留了很久很久,将随身携带的几千元悉数塞进功德箱。一个主意渐渐成形,移步离开寺庙很远后,打开手机,给罗亚男拨通了电话。
好久没联系了。但罗亚男一点不吃惊一点不喜悦,好像这是上辈子就约好的一个电话,她只是如约接听。
“我想见你,有话跟你说。”吴建国道。
“行。在哪里?”
“你定。”
“那——就在你,那个小孟湖的家吧。”
“好。时间呢?”
“晚九点吧。”
“行。”
挂掉电话,吴建国沉吟片刻,又给赵丽天去了电话:“我晚上约了罗亚男,想跟她说一句话。地点就在小孟湖。”
赵丽天显得有些意外,稍停片刻,才牙疼似的说:“知道了。”
赵丽天说完 ,就将电话挂了。
天上的星星又落满了江州的大街小巷,人类的灵魂在夜晚的车水马龙间显得更加活泛。
晚八点,吴建国就到了小孟湖。和罗亚男相识算起来时间也不短了,但她喜欢吃什么,不知道。因此,吴建国索性准备多种饮品,清淡平和的、浓烈刺激的,几乎备了个全。
手机响了。一看,是任春梅家打出来的。便将手机摁了,用座机打了回去。
谁知任春梅开口就没好言语:“吴建国,你想干什么?”
吴建国一听,坏了,一定是赵丽天把自己约谈罗亚男的事告诉了她。便问:“丽天是不是在你那里?”
任春梅没好气地:“是的,在呢,他在和秦仁玩呢。你这个义父,可没秦仁的义母做得好。”
吴建国不吭声,感觉心痛。
任春梅问:“你晚上约了罗亚男?”
吴建国好生奇怪,既知我晚上约了罗亚男,你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难道不担罗亚男就坐在边上吗?难道任春梅知道自己和罗亚男约了九点。
人,永远是情深之际智最弱的。任春梅从吴建国接了手机摁掉,再用座机拨回来,就肯定了此时只有吴建国一个人,约的人还不到。一个男人是不会当时自己在乎的女子面前那样用手机的。何况你说起来已经是个大老板。
但,心烦烦意乱乱的吴建国哪里想到这一层。
“你回答我,是不是约了罗亚男?”任春梅那边有些急,催道。
“……是。”
任春梅:“你是不是想和她说,你这一生只爱赵丽天,只娶赵丽天,你和她之间不应该不可能有爱情故事,是不是?”
吴建国的心思,被任春梅一语道破。怎么身边这几个女人,都能看透自己呢,在她们面前,自己好像总是透明的、裸体的。
任春梅:“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
任春梅顿了一下,随后痛心疾首地:“你可真糊涂到家了!是的,你了不起,你不花心,你为了青梅竹马之爱,可以将扑面而来的最时新的爱情一脚踹开,是吧。可是,你就没想过对公司业务可能出现的打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