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的动作很快,第四天就给吴建国将结果反馈过来,说:“不行。她说,任何人来上门求情都没用,必须吴建国亲自来。并且,吴总,她好像生气啦。”
一切在预料之中。请露西出马,是无法之法,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万一呢。
万一,毕竟是万分之一,极小概率。
露西又说:“吴总,作为第三方,我觉得这事情不复杂,甚至很容易就能成功。”
吴建国浅笑着,问:“是嘛。你有什么建议?”
露西:“很简单呀,她让你去,你就去好啦,你去和她说,比一百个露西上门还管用。她无非就是想跟你私情,你给她就是啦,你又不吃亏的,还额外得到性体验——”
吴建国急忙打住她:“露西,你别说了。你辛苦了。中国不是美国。”
可露西不肯收口,“美国人,中国人,基本人性都是一样的,用你们中国的说法,阴阳相合,此为天道。真不知道你们中国男人为什么要如此保守。既享受性爱,又能把生意做了,两全其美的事。不要拒绝没有爱的性乐。一样快乐的。”
“再见吧,露西!”
吴建国说着,也不等露回答,就把电话挂掉了。
感觉眼前的路,越走越黑,越走越窄,快要无路可走。
情感上,怎么总是一堆麻呢。丽天去了西藏,亚男东躲西藏,杨咏觊觎之心如此狂妄,居然那个露西,还动了心思。四面楚歌,应接不暇。
期待晚间和丽天通电话。按行程,应该已经在川,快要进入西藏了。
但这晚,赵丽天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拨过去,或是静音,或有细微的躁杂声电流声。是信号不好,还是——
忽然想到专给她买的海事卫星电话。那电话可不受信号基站影响,是直接和天上的卫星联系的。
直接拨打卫星电话。
关机。
吴建国心悬悬地。感觉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联系不上,总让人忐忑。
下一步工作,怎么办。
一个人很自然跳到吴建国眼前。
任春梅。
这些日子忙,小秦仁,也没抽空去看,给他备了礼物,都没空送过去。
看看时间,快九点了。
电话拨过去。任春梅一听是他,声音里明显有几丝亢奋和欣喜。但她说话稍稍压着声音。大约小秦仁在做作业吧 。
吴建国让小熊把车钥匙给自己,请他自己回家。
随后,亲自驾车,直奔谷阳小区。
谷阳小区不愧主要是给市领导居住的小区,入大门,先打电话问主人,主人同意了,要登记后,才可入内。
任春梅住在七号楼五楼。五楼属于顶层,有一个超级大的跃层阳台。虽是五层,但有电梯。赵丽天看中这房子时,就想买下来。但主人说,这房子没有产权证,是政府分的,没办法卖。且然,这样的主人,手上有几套政府分的房。
门打开,呈现在吴建国面前是笑得异常纯净的任春梅,生活的磨难和打击,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一边说着“来啦”,一边扭头叫道:“秦仁,你看谁来了。”
小秦仁在他的房间里“嗯”了声。但身子没动。任春梅期望的场景是,秦仁闻讯高兴跑出来,扑向他的义父。
但没有。
吴建国手里捧着约有一米五宽的卡西欧电子钢琴,进屋后,拆开包装,把托架安装好,问任春梅放在哪里合适。任春梅说:“就放客厅吧。”。于是放在客厅一隅,插上电源后,试了一下音,任春梅就去叫秦仁。
任春梅的手放在秦仁的肩上,显然秦仁不太愿意出来,是被任春梅哄劝着,勉强出来的,小家伙已经上二年级,个头明显高了,不拿眼睛正睛看吴建国。任春梅热忱地说:“还不叫义父?”
秦仁这才低低地叫了声:“义父。”
吴建国看了秦仁一眼,稍安,上次“百露”时,赵丽天说他的鼻子像自己,当时心就吊了起来。担心他越长越像自己。但,今天所见,是越长越像任春梅了。
这其实和生活方式有关。两个经年累月生活在一起的人,长相会彼此趋同,这是社会生物学的共同结论。秦仁天天和任春梅生活在一起,而吴建国只是偶尔来看一次,自然在生理上,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吴建国不由上去摸摸他的头,“给你买了台电子琴,喜欢,就弹弹,不喜欢就不弹,随你。”
秦仁面无表情地:“谢谢义父。”
任春梅搬了张椅子放在琴前,笑问:“你们谁会弹?”
秦仁忽然说:“我会。”
讶!两个大人都很惊奇。
秦仁似不屑地看看两位长者:“我是说,三年,或者五年后,我会弹。”
任春梅一听,拍了一下秦仁,“小东西,幽默不带这样玩的。”
吴建国却很兴奋,“可以可以,幽默没有固定标准,有这跳跃性思维,很宝贵。”
秦仁:“那,就请你们三年后听我弹琴吧。”
说着,秦仁扭头欲走。被任春梅一把拉住,“仁仁,你猜,妈妈会不会弹琴?”
秦仁老气横秋地:“这时候让我猜,不是等于告诉我,你会弹嘛。”
吴建国惊喜地:“春姐,你真会弹呀。”从没听她说过。
任春梅灿灿一笑,优雅地在琴前坐下,先试了几个功能键,说:“不同的电子琴,功能操作不一样,不像钢琴,就那八十八个健和一个踏板起作用。”
任春梅行话一出口,吴建国便知她肯定会弹,而且过去学的是钢琴。早知道直接买一台钢琴送过来了。电子琴,主要感觉自己好拿着上门,自我感觉好些。
不过,吴建国买的这台电子琴,较高档,有钢琴功能键,摁下这个健,只把它当钢琴弹,其他功效可以弃之不理。
此时,任春梅正是将钢琴功能键打开了,开动脑子,考虑弹哪首曲。过去的老曲与现在的新歌,吴建国听了都没问题,但她想让秦仁听懂,这就有些麻烦,好像九十年代已经没有什么儿童流行曲了。
任春梅问秦仁:“仁仁,你会唱什么?或者,你想听什么?”
秦仁歪头想了想,最终摇摇头。
这是个港台歌曲大流行的时代,大陆几乎没有什么流行的儿童曲,不似任春梅和吴建国经历的年代,至少有《让我们荡起双浆》、《我爱北京天安门》等歌曲大流行。
吴建国试着说:“《外婆的澎湖湾》吧。”
任春梅看着秦仁,问:“要不就试试义父说的这个?”
秦仁:“先弹给我听听嘛,我看好不好听。”
任春梅与吴建国相视一笑。
任春梅坐稳了,静心,屏气,然后,情绪蓦地一提,十根玉指便在黑白相间的健上飞跳起来。那欢快、明朗、很贴近生活的旋律便使得空气中好像隐现了一个欢快的少女或小伙子,灵动在海滩上沐着夕阳,随兴舞蹈……
秦仁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地微微晃动着身子,心和身体的节奏,都跟着任春梅指下飞出的旋律谐动着。
一曲终了,任春梅脸色桃红,亢奋之心全挂在脸上。吴建国和秦仁都鼓起掌来,任春梅顺势抱了一下秦仁,却对吴建国说:“多年不弹了,没想到,还能弹得没出错。”
吴建国却说:“你既会弹琴,为什么不教教秦仁呢?”
任春梅:“你又不是知道,他出生时,我有多忙,再说,一个男孩子,会不会一样乐器不重要,只要会欣赏就行了,真正学钢琴,那是非常熬时间和心志的。我不想让他觉得童年是很累的。”
吴建国心里承认,这话,有一点道理。但,也只能是一派观点。于是他问秦仁:“你喜欢吗?想学吗?”
秦仁反问:“如果我要弹到妈妈这个水平,每天需要花多少时间学?”
吴建国尴尬地笑笑,没想到这小东西问的问题都在要害处。吴建国不懂,只好求援地看看任春梅。
任春梅道:“他都二年级了,现在开始学,至少每天三小时。”
秦仁立即说:“那不行,会影响我的正事的。”
吴建国和不由互相交换目光。
吴建国:“秦仁,你能告诉我,什么事是你的正事吗?”
秦仁翘起了鼻子,“你明知故问。你们大人就是心思多。”说着,扭身就想走,被任春梅喝住:“站住!”
秦仁只得站住。看得出任春梅在他那里有权威 。
任春梅:“怎么和义父说话呢?”
秦仁:“我说的实话呀。难道说实话不允许,是非礼的吗?”
任春梅:“我们向来提倡说实话,但,你怎么可以不辞而别?”
秦仁撅起了小嘴,“哦”了一声,看看任春梅,然后向吴建国一鞠躬,说:“对不起义父!我晚睡的时间点到了,再见!”
秦仁言罢,咚咚咚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