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太守府。
糜芳与傅士仁正在房中饮酒作乐。
刚进入江陵城那会,糜芳与关羽配合得倒还默契。
糜芳本本分分在后方负责后勤,给关羽当助手。
然而时日一长,糜芳却怀念起往昔四处行商的日子。
虽说江陵太守这个名号听起来响亮,可实际上,关羽才是一把手,自己这个太守不过是个副手罢了。
久而久之,糜芳不免懈怠,对职责渐渐疏忽。
几个月前,关羽曾与糜芳商议将士冬衣的事。
关羽觉得,近些年来气候愈发寒冷,士兵们无法随时依靠炭火取暖,那就只能在冬衣上多下功夫。
于是,关羽嘱托糜芳赶制一批冬衣,并在入冬前备好柴草,供将士们取暖。
但糜芳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些当兵的不过是些泥腿子,冻不死就行,哪用得着新衣服,只要能活着打仗,就已经足够了。
最终,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压根就没去操办,反而整日与傅士仁饮酒作乐。
“来来来,快吃。这做松鸡的厨子,可是我从徐州特意带来的,旁人可没这口福!”
就在糜芳与傅士仁举杯畅饮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或许是出于本能,又或许是心里有鬼,傅士仁猛地回头,就瞧见一脸威严的关羽站在身后。
刹那间,他吓得手中的酒樽差点脱手,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赔罪。
关羽目光扫过一片杂乱的桌子,以及那只已被啃了一半的鸡,心中虽有不满,却并未表露出来。
毕竟关羽虽傲却不蠢,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破坏内部团结。
“子方,前些日子我让你准备的冬衣和粮草,什么时候能到位?”
要是此时的糜芳没喝醉,大概率能反应过来,先道歉再找借口敷衍过去。
关羽都亲自来问了,说明几个月前提的事并非儿戏,得赶紧想办法补救。
可此刻,喝了十几杯酒的糜芳已然醉意上头,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嗯?不过是些小兵罢了,要是都给他们准备冬衣,不知道得耗费多少钱粮。”
“有这些钱粮,还不如咱俩痛痛快快喝上几杯呢!”
糜芳平日里酗酒,对关羽麾下士兵颐指气使,早已让关羽心生不满。
如今他不但白日醉酒,自己交待的事没办,还说出这般混账话。
关羽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看着桌上的珍馐美食,怒从心头起,右手握拳,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拳落下,看似结实的松木桌子竟被轻易击碎。
青铜盘中的肉食和酒器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关羽的突然发怒,把糜芳和傅士仁吓得瘫坐在地,惊慌失措。
关羽指着糜芳,最后又无奈放下,留下一句:“限你两个月内完成,否则,休怪我关羽不讲情面!”
说罢,关羽一裹披风,转身离去。
只留下被吓醒酒的糜芳和傅士仁面面相觑。
……
如果说北方呈现出蓬勃发展之势,刘备一方岁月安稳,那孙权可就有些焦头烂额了。
折腾了好几年,北边打不下合肥,西边江陵城又被关羽抢占。
就连人口增长方面,也陷入停滞,毕竟南边山越能征召的人都已经抓得差不多了。
现实就是如此,山越人口有限,又不是每天定时刷新的NPC,所以孙权治下的人口已然停止增长。
再瞧瞧曹操和刘备。
曹操家大业大,孙权自知没法比。
那就只好和刘备较量较量了。
结果呢?
刘备短短几年间,从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摇身一变成了汉中王!
不仅有了自己的地盘,实力也迅速增强,人口数量眼看就要追上江东了。
孙权既不希望刘备太弱小,否则还怎么联合起来对抗曹操。
可他更不愿看到刘备变强,甚至超过自己。
真是既担心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如今曹操是魏王,那是有正式合法手续的。
刘备是汉中王,虽说自立,但后来天子也认可了他的身份。
唯独孙权的吴王没得到承认,只能在江东地区自娱自乐。
为了让天下认可自己吴王的名号,孙权可谓是西边送盟书,北边递降书,脸都不要了。
即便如此,刘备还是坚决不认他这个吴王。
不认是吧?
行,那我就倒向曹操,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你二弟天天在我家门口晃悠是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给我等着!
……
江东。
孙权焦急地等待着诸葛瑾的消息,满心期盼他能带回天子册封他为吴王的诏书。
尽管他心里清楚这希望渺茫,近乎白日做梦,但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同时,孙权也察觉到,吕蒙铁了心不愿与关羽正面交锋,甚至不惜违抗他的命令。
终于,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吕蒙的意思,随即下达一道命令:
我不管过程如何,也不在乎伤亡多少,我只要拿下江陵城!
吕蒙为啥宁可抗命也不强攻江陵城呢?
总不会是因为和关羽做了一回战友,产生感情了吧。
若没有其他缘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打不过。
水军本是江东的优势,但关羽麾下的旧部,大多是老牌荆州军。
虽说之前被曹军从三万削减到七千,但这支老牌荆州水军陆战队的实力有目共睹。
更不用说江陵城地理位置特殊,不利于强攻战术的展开。
在这里,兵力优势很难得到有效发挥。
吕蒙打定主意,先稳住关羽,与他修好关系,示弱于敌,日后找机会再图谋江陵。
所以在旁人看来,吕蒙对关羽简直是三天一封书信,动不动就套近乎、拍马屁。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这个大都督是刘备封的呢。
关羽驻扎江陵,除了为自家大哥打造一个北上的荆州战略据点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盯紧孙权。
毕竟孙权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家伙就是坑货,专坑自家人!
但不得不说,吕蒙的这些举动,确实让关羽误以为他也是坚定的联刘抗曹派。
因此,关羽对荆南的防范,远比对江夏及以东孙权势力的防范要松懈。
然而,关羽不知道的是,吕蒙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在他的观念里没有永远的盟友,哪种方法对自家主公有利,他就采用哪种!
这也为后续吕蒙出兵荆南,经历一系列乌龙巧合,以较小代价攻克江陵城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