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柳芸倚在马三奎肩头那副样子真是专业范的,哪怕是歌舞团的专业演员也不及啊。
不仅泪眼汪汪、声音低得像春蚕吐丝,还刻意带着股让人心动的颤音,直教人心疼。
偏偏那眼底的得意像刀子似的,扎得人心里发凉。
“三奎哥,要不我说,我们干脆就...”
柳芸说到一半,故意凑近马三奎的耳边,声音软得像春水荡漾:
“带着钱,远走高飞!这武馆、这江湖,咱都不稀罕了!就咱俩,找个没人认识的地儿,过安稳日子去!”
马三奎听后,粗犷的脸上闪过一抹动容。
大手握住她的肩,憨厚的脸上满是情深意动,声音瓮声瓮气,透着股傻乎乎的真诚:
“芸儿,你说真的?那...那今晚的事儿咋办?他们要对你下手,我...我可不能看着你受欺负!”
柳芸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翘,眼中却闪过一抹冷光。
她又赶紧低头,面上却更显柔弱,抽抽搭搭道:
“三奎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怕!那帮人,压根不是啥好东西!
他们今晚要来闹,你就得给他们点教训!狠狠地教训!让他们知道,你马三奎不是好惹的!”
“好!”马三奎猛地一拍桌子,木桌上摆的茶壶跳了跳,溅出几滴水花,
“芸儿,你放心!今晚我非让他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唉,老马啊...
这边的张继北通过灰灰的感官看完了全程,心里暗叹: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不过,马三奎算不得英雄,柳芸可是真狠毒呐!
这女人,怕不是早就有脱离燕门的心思了!
马三奎要是真信了她,带着钱远走高飞,怕是今晚刚出津门,明天尸体就得泡在海里了!
而这女人,光是要走还不行,她这临走还要添一把火。
若是耕哥那帮人真死在武馆,刀疤陈的退隐计划非得被搅得一团糟,怕是又得跟燕门的后台干上一架!
可她再精明,也想不到头顶上还有只渡鸦、窗外还有只松鼠一直在盯着她!
张继北赶紧收回意识,揉了揉眉心,迅速盘算起来。
眼下得赶紧回茶肆,把这事儿跟刀疤陈和祁升通个气,免得事态失控。
接着心念一动,随意吹了声口哨。
莎莎从巷尾的屋檐上振翅而下,嘎地叫了一声,又在嫌弃他打断了自己的晒太阳时光。
苏伦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撇嘴:
“你这鸟儿,倒比人还机灵。说吧,刚才瞧见了啥?”
张继北瞥了她一眼,故意吊着胃口: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回茶肆,细细跟你说。”
津门的街巷喧闹依旧,路边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卖糖人的竹签子在炭火上转得吱吱响,空气中弥漫着麦芽糖的甜香。
两人快步穿过津门的街巷,苏伦却还不忘嘟囔一句:
“我看呐,某人这是已经在想着怎么帮那不检点的人找补呐!
早上那眼神,啧啧都不知道一直瞅哪儿呢。”
张继北则哈哈一笑,装出一副无辜模样:
“苏伦同志,你这话可冤枉我了!我眼里只有咱们的革命友谊,哪有空瞧别的?”
苏伦被他这油腔滑调噎得一愣,瞪了他一眼,哼道:
“少来这套!待会儿回了茶肆,你最好老实交代,别藏着掖着!”
聚福茶肆内,炭火盆烧得正旺。
刀疤陈端坐在主位,粗糙的手摩 挲着木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祁升斜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眼神却时不时扫向门口,显然在等张继北的消息。
张继北和苏伦推门而入,寒气还未散尽,他便直奔主题:
“陈前辈,舅,事儿有眉目了。”
两人眼神一亮,赶紧把张继北迎到内房。
张继北也继续道:
“柳芸那女人,果然是燕门的路数,图谋不小!”
刀疤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哦?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继北拉开椅子坐下,压低声音,将灰灰探到的对话一五一十道来:
“武馆不止柳芸一个人是燕门的,还有个叫耕哥的,还有个瘦子。
他们最开始应该就是要败坏武馆,但是内部有了分 裂。
耕哥他们要提前动手但是没告诉柳芸、还要让她吃吃苦头。
柳芸则是撺掇着三奎哥带着提前收的学徒费远走高飞,还让他晚上教训耕哥那帮人。
依我看,她故意让马三奎听见耕哥的阴谋,八成是想借机脱身,把武馆的烂摊子甩给陈前辈您!”
这些话一出,茶肆内的气氛骤然一沉。
刀疤陈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脸上的刀疤都因怒气微微扭曲了:
“好一个毒妇!三奎这傻小子,愣是让她耍得团团转!我早说这女人来路不正,他还一口一个‘从良’!
老子苦口婆心劝他,他倒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他不仅是气柳芸,更是气马三奎都这么大人了还是愣头愣脑、连叛师、远走高飞这种想法都来了!
跟眼前的张继北,咋比!
祁升倒是因为张继北露了脸很是高兴,眼中的赞许谁都瞧得见:
“好外甥啊,干得漂亮!这么快就探出这么重要的消息,连我都佩服你啊!”
苏伦则在一旁冷哼一声,斜了张继北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我就说嘛,探女人的心思,张同志最有一套!这柳芸的底细,怕是没几个人能挖得这么透!”
说到这,刀疤陈也来了兴趣,问道:
“好侄儿,那你这消息是怎么探来的?燕门众人向来滑得跟泥鳅似的,怎会让你轻易抓到把柄呢?”
张继北和苏伦对视一眼,都是选择心有灵犀地含糊过去。
张继北挠了挠头,装出一副憨厚模样:
“嗨,陈前辈,这说来话长。总之,我就是凭着点护林员的直觉,撞了大运呗!”
苏伦也赶紧接话,语气半真半假:
“对对,他这人吧,别的本事没有,撞运气的功夫倒是一流!”
刀疤陈盯着两人,知晓这肯定是别人的看家本领。
别人本来就帮自己做事的,自己还是不要打听这么多比较好。
于是也是摆手道:
“罢了罢了,消息既准,怎来的不重要。眼下得合计合计,拿这毒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