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呢?”
仅两分钟后,郑国伟带着一大批荷枪实弹的人赶到后,取下鹿皮帽子摸着大光头是一阵诧异。
他左看右看,只见板车上倒是有固定好的证据,很是省事,可这报警人怎么连报警的用的卫星电话都遗留在了原地。
郑国伟见板车上呼呼大睡的乍眼大爪,同样正欣喜,指挥着人把虎抬进运转车。
“妈了个巴子的..”
结果刚刚醒来的孙德海,这突兀的一句,又瞬间触了他的霉头。
“你再他妈还敢骂人?再他妈的说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就他妈把你塞进虎嘴里审问知道吗。”
孙德海今天肯定没看黄历出门,运势指定很差。
只是醒来后下意识的一句话吧子,结果郑国伟二话不说,44码的军靴直接招呼到了他肋叉子。
我就说不能报警...
孙德海可太知道边境的保卫局都是什么手段了,立马低着头一声不吭,即便忍着痛也彻底老实了。
郑国伟发泄完了,继续勘察。
可这越勘察,郑国伟火气越大。证据固定完了、人也抓住了,那他往哪发挥呢?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大个案子一点难度都没有?
是哪家的小子莫名其妙要给老子送这样一个大礼?还是说新类型的行贿啊?
嘿——老子还就不要了!
查!听那小子打电话时的专业程度肯定是体制内的,必须查出来今天是谁在这附近出行,老子得好好嘉奖!
郑国伟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随后又转身恶狠狠的盯着被捆上担架的孙德海,不客气的问道:
“老子问你,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咋这么不争气,被谁给按住了?”
...
这边。
张继北跺了跺冻硬的翻毛靴,看着远处木刻楞房顶升起的袅袅烟气,也是知晓自己终于快到了。
“莎莎,怎么还有这么远啊,要不你下来背我一会吧。”
明明看到了多布库尔村的瞭望塔,张继北却哈着白气开玩笑道。
结果黑羽渡鸦理都没理他,甚至肩上忽然一轻——莎莎已经扑棱着翅膀落在枯树枝头,准备分别了。
“哎呀,不识逗。跟你开个玩笑嘛~”
张继北心底闪过一丝眷舍,但也没招手让莎莎返回。毕竟刚才是他自己说的让莎莎临进村前自由活动,别惹了眼。
初来乍到,自己还是低调点好啊。
又走了半天,张继北终于看到了村口挂着的牌子——多布库尔村,一看就是个鄂伦春语的译名。
事实也是如此,这里就是典型的鄂伦春人村。
虽然设立了行政村委,但村民们仍然以‘乌力楞’为结合中心进行活动,更听‘塔坦达’的话。
跟汉人、汉官关系冷淡,甚至是仇恨。
这是因为大兴安岭的资源实在过于丰富,导致很多不讲道理、不守规矩的汉民往这儿蜂拥,大幅度挤压了鄂伦春人的生存空间。
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仇恨的主要原因是汉人下的夹子又多又狠,不给活路。
谁要是进山一不小心踩下,不但会断了腿、也几乎是葬送了这一辈子。
这些年...如上遭遇的鄂伦春人有不少。
恨屋及乌下来,传统的鄂伦春人对汉人的政官一直都没什么好印象。
总之,张继北来到此地的具体任务,县上的科长早有指示——要尽快加强消除民族坚冰,加强政群融合、民族团结。
张继北当时对这个任务没有拒绝,反而较为兴奋——他从父亲那学到的从来都是吃着官家饭,当做惠民事。
能从文员转成山里的干部,已经很满意了。
而且,自己会与真正的鄂伦春人会有怎样的碰撞,他很好奇,同样也很期待。
前两年在林场时倒也认识几个小自己两岁的鄂伦春少年,但只有几人,还是接受了汉语教育的新时代鄂伦春人,构不成集体印象啊。
具体的传统人士是怎样的,他还得好好了解。
正想着,踩断冰棱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张继北的思路——村口已然到了。
“沙——沙”
张继北抬头往前一看,就见一人正穿着苏恩(长袍)清扫着外墙和村口的积雪。
嘿!
张继北有些不敢置信,揉了揉眼。
只见眼前的这位少年,鹿皮苏恩领口缀着黄色滚边,腰间的犴皮子弹袋还别着把骨柄猎刀。
等等....那把骨刀?
张继北眯眼辨认着扫雪青年腰间熟悉的骨柄猎刀。
这跟前年在林场救过的鄂伦春少年托阿带的那把好像一模一样啊!
张继北有些不敢置信,真这么巧吗?遂试探性的开口:
“托阿,是你吗?”
正扫雪的托阿猛然回头,冻红的鼻尖抽了抽。
猛然间还没想起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到底是谁,结果一扫眼前的汉人青年。
发现他眉眼周正,身上打着补丁的褪色军大衣硬是穿出将校呢的板正。
这种气质独一无二啊!是继北哥!
托阿直接扔掉扫把,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攥住张继北手腕:
“继北哥,真是你啊!前年祭典要不是你拦住咬人的猎犬,我可能....”
少年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犴皮子弹袋缝线,耳尖泛着冻红。
“不说这个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张继北拍拍托阿的肩,打断了他的话。
前年林场有数个乌力楞联合起来举行祭典,盛大得很。
当初托还小,好奇心旺盛。他用刚觉醒的传承安抚了追咬托阿的猎犬,还押着这皮小子给猎户赔了半扇狍子肉。
从那天后,这小子就黏在他屁股后面叫了半个月的‘继北哥’。
两年不见,这托阿怎么还害羞了不少啊。
被拍拍肩,托阿也是听话的没有再讲,而是突然挺直腰板,手掌按在骨刀柄上,傲然道:
“这是我们村啊,我是保安员!”
“对了,今天有新来的协管员,我正等他呢...估计...”
结果话音说到一半,猛然戛止——他看到,张继北竟然掏出了熟悉的介绍信和任职书。
“巧了不是?”张继北抖开盖着鲜红公章的介绍信递给他时,心情同样很高兴。
工作地点有熟稔的人,看来他这座桥梁能更容易搭成啊。
托阿确认无误后,左脚后撤半步,敬礼的姿势很是标准:
“保安员托阿,见过协管员张同志!多布库尔村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