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听到这个价格十分激动，“两千！？”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瓷片，“就这点破瓦片，就能值两千？大哥！你快把那玉佩拿出来！”

　　“闭嘴！”陆沉舟忽然冷喝。

　　猴子不懂古董，他自然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陆沉舟虽然也不懂，但是看他们商量了半天，期间他还听见陈友昌激动的喊了个“七成！”

　　所以陆沉舟推测，这东西绝对远远不止这个价。

　　陆沉舟冷笑一声，“陈老板还真给我面子，东西不值钱都能给我开两千啊？”

　　李岩和陈友昌交换眼色，前者突然冷笑：“小同志，完整器是完整器，残片是残片——就好比龙袍撕成布条，能当抹布卖就不错了。”

　　“要不是看在陈老板的面子上，这种碎瓷片我们根本不收。”

　　陈友昌适时地叹了口气：“兄弟，不是哥哥压价，实在是行规如此。”

　　“哥哥也跟你说实话吧，其实两千我都是亏了。”

　　“我看兄弟你是个实诚人，哥哥也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主要是惦记上了你那块玉佩。”

　　“哥哥就跟你说实话了，其实这瓷片就是个敲门砖，赔钱收你的玉佩，那玉佩哥哥给你开五千块！”

　　然而，陆沉舟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既不砍价，也不反驳，反而缓缓踱步，说起了题外话。

　　“陈老板，你说说瓷片是敲门砖，想收我的玉佩——”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陈友昌发亮的瞳孔。

　　“可在我这儿，这两样都是敲门砖，敲的是陈老板你这扇‘港商大老板’的门。”

　　陈友昌的喉结滚动两下，手指无意识地摩 挲着真皮钥匙扣：“兄弟这话……什么意思？”

　　陆沉舟却没有回答，转而反问：“陈老板，你就不问问我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陈友昌笑了笑。

　　“英雄不问出处，古董不问来路嘛，不过……”

　　“弟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好奇了，能跟我说说嘛？”

　　“实不相瞒，”陆沉舟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祖上是前清翰林，文 革时埋了一坛子瓷器在老宅地窖。不过现在风头紧，我只敢先拿碎瓷片和玉佩探探路。”

　　“陈老板，话我就说这么多，你要是信得过，你就再考虑一下报价。”

　　陈友昌犹豫了一下。

　　他看陆沉舟信誓旦旦的样子，觉得也不像撒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其实，今天这些蝇头小利他倒是真的不在乎。

　　如果陆沉舟说的是真的，他当然更在意那些。

　　陈友昌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兄弟是说，还有完整的官窑瓷？”

　　“完整器嘛……”

　　陆沉舟耸了耸肩，“有倒是有，不过要是连碎瓷片都卖不上价，完整器我何必拿出来？”

　　陈友昌套近乎般的笑了笑，“兄弟，我这儿就有车！这样，你带我去你家看看，东西要是好，我全都……”

　　然而不等陈友昌说完，陆沉舟忽然转身，作势要将布包塞进怀里。

　　“罢了，既然陈老板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我这就去找别人，反正这年头的港商满地都是。”

　　“看来咱俩这缘分就到这儿了。”

　　“别别别！”

　　陈友昌慌忙拦住他，掌心在陆沉舟肩膀上按出个汗印。

　　“咱们再谈！再谈！”

　　“你看这样行不，你就带我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只要东西真，今天这些的价格我能再给你提到市场价！”

　　此话一出，陆沉舟忽然顿住脚步，转而冷笑着看向他。

　　“怎么又能提到市场价了？不是说两千就是人情价了吗？”

　　陈友昌瞳孔一震，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

　　可改口已经迟了。

　　只见陆沉舟不屑的冷哼一声，“看来咱们这生意是做不了了。”

　　说罢，就甩开他准备走。

　　陈友昌只得赶紧跟上。

　　“兄弟误会了！哥哥刚才是怕你吃亏，故意压价试探——”

　　“那现在能好好做了吗？”陆沉舟问。

　　陈友昌心中无奈，咬了咬牙，“能！”

　　他朝李岩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从木箱深处翻出三片粘连的青花残片。

　　“上个月收的宣德青花缠枝莲纹碗残片，缺了碗底，卖了八千港币。”

　　“你这永乐压手杯的胎质可比这细腻，釉色也正。”

　　陆沉舟凑近细看，心知对方在透露底价。

　　“嗯，继续吧陈老板，让我看看你诚意如何。”

　　陈友昌趁热打铁，从西装内袋掏出香港苏富比的拍卖图录，翻到永乐压手杯那页。

　　“完整器十二万，残片修复后按一成算，至少一万二——不过得看修复师傅的手艺。”

　　陆沉舟这下可算知道了他刚才激动喊的那个“七成”是什么了。

　　原本没有任何信息的他，此时可算能装作很懂的说上一句。

　　“李师傅是御窑厂的老把式，我这瓷片又保存完整，修复后起码能到七成，按行规该算两成吧？”

　　陈友昌咬了咬牙，以为对方早已摸透行情。

　　“兄弟厉害，七成原貌的话，市场价两万往上。”

　　陆沉舟掏出玉佩掂了掂，朝他抬了抬下巴。

　　“这个你来说，还说五千？”

　　陈友昌尴尬的笑了笑，“当然不五千，这蝙蝠佩要是完整的造办处活，佳士得去年拍了三万五，您这鎏金没掉，至少三万。”

　　陆沉舟假装深沉的点了点头，“嗯，这次好歹没骗我。”

　　“既然你这次这么诚实，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他装作为难地揉了揉眉心：“你既要担风险，又要垫修复费，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

　　他伸出三根手指，“瓷片一万，玉佩三万，一共四万——我只要底价，让你还有的赚。”

　　“太贵了！”

　　陈友昌拍着大腿，但想了想陆沉舟给他画的大饼，又迅速改口。

　　“行行行！就当哥哥赔本赚吆喝——不过得去汇丰换外汇券，人民币这年头不好带出境。”

　　“我要人民币。”

　　陆沉舟拒绝，“外汇券在黑市炒得太凶，我怕惹麻烦。”

　　陈友昌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乡下人居然懂外汇券的门道——这令他更加确信陆沉舟底子雄厚。

　　但转念一想，也觉得对方可能真怕惹事，便点头：“成吧……我有刚从银行提的连号大团结。”

　　“不过，兄弟，这次哥哥都这么实在了，咱们……”

　　陆沉舟冷声道：“先见到钱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