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你说迷晕就迷晕?我还说你没迷晕呢!”
听到陈渝的自白,刘皓当今站出来反对。
“闭嘴吧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陈渝稍加讥讽,便对恩师拱手说道:
“甄大人,我虽未见证物,但也敢大胆猜测,画舫中的熏香炉里的香灰恐怕消失无踪了吧?”
“不错,确实只剩个空熏香炉。”甄名点点头,但随后说道:“但如果真是你用香炉毁尸,那么香灰洒空也很正常。”
他挥手让衙役呈上所有证物,包括那条被拖上岸的小画舫,全部成放在堂前,挤的众人纷纷后退。
甄鸾的尸体亦被抬出,只是放在棺木中静置,并没有开馆。
望着甄鸾的棺材,陈渝莫名的心痛,但随即被他强压下去,继续把精力放在公堂对峙上。
“那请问洒出来的香灰呢?不能全部被撒入溪水中了吧?”
手指轻抚画舫边缘,示意没有任何香灰后,陈渝继续道:
“登船时我曾闻到桂花芳香,但春季并非桂花时令,画舫中又怎会有桂花香?除非是熏香!再加上裴康提供的供词里提到的熏香炉,我不禁大胆猜想,真凶想要一石二鸟。将我迷晕后故意用香炉敲击后脑,留下反抗的假象嫁祸我,并借此销毁香炉中的幻香。”
“言之有理。”师徒俩一唱一和,竟真的逐渐洗刷掉陈渝身上的嫌疑:
“刘秀士,你可还有疑问要说?”
刘皓闻言连连后退,拱手表示没有。
“啊,陈相公居然真的是被冤枉的!”
贾碧撕扯手帕,难以置信道:
“可如果不是陈相公,凶手又会是谁呢?那日登船的只有你们两位啊。”
“那就要问问你了,贾小姐。”
陈渝目露寒光,盯着贾碧和贾仁两人恨声说道:
“为什么你家的画舫会恰巧出现在我们踏青的路上,又为什么你家的画舫的熏香会掺有迷香。”
“哦——怪不得!”
听到这里的刘皓突然开口道:
“怪不得那日尔等兄妹二人说陈渝的诗词比我强,让他与鸾儿并列第一同登画舫。我就说嘛,我的诗词怎会比陈渝的差!”
“闭嘴吧刘皓!不要在这丢你爹的人!”
一直低头不言的贾仁气场突变,走上前对甄名拱手不卑不亢道:
“甄大人,陈渝所言皆为污蔑,并无证据支持,大人莫要因师徒之情而徇私枉法。切记甄鸾可是您的独女。”
“大胆!”
甄名拍案怒喝道:
“本官如何断案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陈渝,你可有证据支持的说辞,任何证据都行,哪怕是本官女儿,你也可以拿去验尸!”
许是被商贾挤兑动了真怒,甄名竟派衙役当众撬开棺材,示意陈渝随意调查,来彰显自己的公正。
“甄大人,您不必打扰鸾儿的安宁.....”
眼见棺材被撬开,陈渝心如刀绞,刚想劝说恩师息怒,却看到其满是怒容的脸上,挂着双冰冷的双眼。
恩师并没真的生气?那为何会当众撬开鸾儿棺椁影响死人安宁?
莫非是故意的!
脑海中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猜想大胆到让陈渝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寒颤。
有件事很奇怪,为什么幕后黑手要杀死鸾儿嫁祸给他,目的是什么,做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思想跳出之前的框框,无数看似与本案无关的信息在陈渝的脑海中汇集。
他一步又一步的走上棺椁,顶着尸臭看去。
一具穿着鸾儿生前最喜欢的衣服但是面容尽毁的女尸静静的躺在棺椁中,肢体发白僵硬,符合近期死亡的特点。
面容上的伤也符合被钝器击打的特点,凹痕看得出亦是由香炉砸陷的。
陈渝内心的痛楚退去,身体却不断的打颤,颤抖地伸出双手拾起尸体的手掌仔细观摩,然后猛地朝甄名看去。
高堂上甄名仍旧是副怒容未消的模样,但当陈渝与其对视时,甄名竟看似无意的稍稍点头,又缓缓摇头。
“陈渝,证物都在这里,尸体你也验过了,你可还有话讲?”
似乎察觉到氛围的诡异,贾仁稍加急躁地拱手说道:
“若没有证物证明,还请大人依照供词断案,严惩凶犯!不要因师徒之情徇私,否则鸾小姐恐怕会死不瞑目啊,大家说对不对!”
衙门外一直看戏的群众也被贾仁调动情绪,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带动周围百姓纷纷呐喊;
“是啊,甄大人一定要严惩杀人犯啊!”
“鸾儿姑娘多好的人啊,陈渝这个畜生真能下得去手!”
......
陈渝沉默不言,直至百姓喊累喊疲倦后,才缓缓起身,高举女尸僵硬的手,朗声道:
“诸位乡亲父老,我并非杀人凶手,鸾儿可为我作证!”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衙门外喧嚣的人群瞬间哑然,百姓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错愕和不解。
有人揉了揉耳朵怀疑听错,有人瞪大双眼,傻傻地望向陈渝手中的尸体,仿佛等着死人开口说话。
“甄鸾不是死了吗?这小子疯了吧?”不知是谁低语一句,瞬间点燃议论火苗。
“难不成是要招魂?这也太邪乎了吧?”
“我懂了,甄鸾是假死,陈相公看出来啦!”
衙门内,贾仁回过神来,强撑着挤出一声怒吼:
“陈渝,你莫要诳人,甄鸾以及死了,死了!死人又如何替你作证?”
面对贾仁急不可耐的逼问,陈渝轻轻撸起袖口,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然后高举女尸的手掌。
“诸位请看,鸾儿....姑娘的手指间满是血肉末,显然她拼死反抗留下的痕迹。而在下的手臂虽有连日酷刑留下的鞭痕烫伤,但偏偏并没有女子指甲的抓痕。我若真是凶手,怎会毫发无伤!”
这话如惊雷炸响,堂内外一片死寂,随即哗然四起。百姓们瞪大眼睛,纷纷探头望向那僵硬的手掌,指缝间的血肉末在阳光下触目惊心。
贾碧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半步,贾仁急忙拉住她,低吼:“别动!”
刘皓呆立原地,额头冷汗涔涔,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你....那真凶会是谁?”
“那自然是....”陈渝盯着刘皓,正想点名真凶,却听甄名猛拍惊堂木,怒喝道:“肃静!”
“既然陈渝以及洗刷冤屈,若诸位没有异议本官便当庭宣判陈渝无罪,立刻释放。至于真凶是谁,本官自会派出捕快另行调查。退堂!”
抛开议论纷纷直呼过瘾的百姓,甩下神态各异的贾仁三人,陈渝强撑着身体,快步走向甄名,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对甄名低声问道:
“老师,女尸手指上没有练琴留下的茧子,她不是鸾儿。鸾儿还活着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