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野觉得人类的复杂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按照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如果她是莫彩，一定离这个家有多远躲多远，但莫彩为什么会一次次心软呢？不舍？不甘？试图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善良去打动家人得到那一丁点的亲情？

　　“我看那姑娘是个实诚人，跟莫小刘不一样，于是就约她出来，想跟她当面聊聊。”徐柳城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是，我承认，我是觉得这姑娘爽快，有点好感想认识认识才约她的，但我绝对什么事都没干！”

　　“说正事。”时九提醒他。

　　徐柳城点了点头：“她跟我说要一点下班，我反正也闲着没事，说去她工作的地方等她，但这女孩心是真大，就这么告诉我了，一点都不怕我是坏人啊！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当时见面后，我看着她在台上唱歌才知道她不是什么做小姐的，所以说啊，人真得投个好胎，这么好的小姑娘，给她摊上了个混球弟弟，倒霉死了！”他说着说着，还着帮莫彩打抱不平，一连骂了好几声才泄气。

　　“我就坐底下的散台等她下班，我记着好像是一点出头，她下了班换了衣服就走了，我跟着后面过去，提议找个大排档请她吃宵夜，小姑娘确实漂亮，当时灯光一照，长得水灵灵的，小圆脸大耳朵，看起来特别有福气，我看着她那小脸，完全把正事给忘了。”徐柳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顶，继续说回正事。

　　“当天晚上具体聊啥我真的不大记得，但她全程基本都是在说莫小刘的事，问我能不能少点利息，说实话啊，我也想给她少，但这钱不是我的，是我们老板的，我也说的不算啊，就让她也别为难我，后面我记得她哭了，说自己的处境啥的，哭的可凄惨了，后面我就送她回家了，说能帮她争取一下分期还，但利息，只能尽量吧，这点我也没准！”

　　时九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从他说话的神情来看，确实不像是在撒谎，但不好断定。

　　“第二次见面呢？”

　　“第二次见面是大概过去了两三天后，她说还第一笔分期给我，只有现金，就当面交易。”徐柳城皱着眉想了会：“金额是六千三，当时我俩约在一个咖啡店，是我先到的，等了没一会，她就来了，我记得她没化妆，跟晚上看起来不一样，脸色特别难看，病殃殃的但是看起来还是漂亮，她当时坐下后就给把钱给我了，我还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病了？”徐柳城已经抽过了四根烟，这会他又给自己续上，吸了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但那天见面她给我的感觉不像前几天见过的小姑娘了，像是有心事，我问她咋了也不说，问她是不是病了也说没有，说要请她吃饭吧，她还一直东张西望，像是怕谁看见一样，不知道咋回事，反正我心里挺不得劲的，整的像我俩偷人似得，就让她赶紧回家吧。对了，当时我们还约好，下个月1号还第二笔款给我，还是现金交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到底出了啥事，现在能告诉我了不？”

　　时九和姜野对视交换眼神，有默契的从对方的眼里确认到了是否该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三秒后，时九把笔放下，看着徐柳城严肃的回答道：“莫彩死了。”

　　“啥玩意？！”徐柳城忽然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五雷轰顶的消息，指尖抖了抖，烟都掉在了地上：“不可能啊！不是，好好个大活人，咋说死就死呢？！”

　　姜野目光暼过去，她也想知道怎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费尽心思去查案。

　　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啊......

　　不过还有个问题很明显，对比起莫小刘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仅仅只见过莫彩两面的徐柳城反而还表现出了对于她死讯的伤感，这种对比，让姜野觉得内心百感交集。

　　“不是，所以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怀疑我杀了她啊？”徐柳城反应过来，震惊的再次发问。

　　时九把笔记合上后，认真的回答道：“现在任何一个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可能，并不是只怀疑你一个人，莫小刘已经因为违法乱纪被拘留了，等这个案子结案后，法律会判他的个人罪行。”

　　姜野看了眼时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没想到这位时警官竟然还有私心，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徐柳城，告诉你们老板，人被抓了，要钱的话换个人要，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们自己琢磨去吧。

　　反正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徐柳城很显然还沉浸在莫彩死讯的悲伤和担心自己莫名背上一条人命的情绪中，只能闷闷的点了点头，估计还没反应过来时九话里的意思。

　　“对了，你们老板是谁？”姜野好奇发问。

　　一听这话，徐柳城警惕起来，打直背后看着姜野回答：“这个问题跟案子有关吗？”

　　姜野眉头微皱：“涉黑产业，我们警方有权过问。”

　　“我不知道，没见过大老板，我们这个都是一层一层的，像追缴这个业务，都属于比较低级的，根本没资格见大老板，更不可能让我们知道名字，小姐姐，你别为难我啊，我不知道，也不能多说，实在不行，你把我给抓进去关几天也行。”徐柳城双手一升，做出个戴手铐的动作，看样子是打算闭口不谈这个问题。

　　不过也能理解，像这种涉黑业务，徐柳城只能算是低级小啰啰，说错一句话就会惹火烧身，只能靠自己去查，但这个事情就不属于姜野他们目前的侦查范围内了，毕竟有更重要的事情。

　　姜野没有过多追问这个问题，将自己的笔记本和笔放入背包里后，便和时九走出了这家宾馆，路过前台时，那前台的小女孩嘴里已经叼着一根烟，倚靠着吞云吐雾。

　　看见这一幕，姜野朝女孩挑挑眉，笑着说道：“这么八卦可以好好读书，当了警察什么事都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对了，烟抽的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