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温氏的危机并没有因为温颂的强硬手段而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路家在京市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对温氏进行了全方位的围剿。
不仅原材料进不来,就连原本谈好的几个海外订单也因为不可抗力被取消。
温颂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这天上午,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温氏大楼楼下。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老者走了下来。
他头发花白,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
前台想要阻拦,被保镖一把推开。
老者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顶层,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温颂正在看报表,听到动静抬起头。
“温小姐,久仰。”老者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交叠在拐杖龙头上,眼神浑浊却犀利,“我是路家的管家,姓赵。”
温颂合上文件,并没有起身迎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路家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进门不知道敲门?”
赵管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轻蔑:“规矩是给弱者定的,在京市,路家就是规矩。”
“可惜这里是金陵。”温颂按下内线电话,“保安,有人闯入,上来几个人。”
“不必麻烦了。”赵管家摆摆手,身后的保镖把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放在了办公桌上,“我是来替老爷送礼的。”
温颂看着那个盒子,没动。
“温小姐不打开看看?”赵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颂拿起拆信刀,挑开了盒子上的搭扣。
盖子弹开。
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珠宝首饰,也不是什么恐吓信,而是一只断手。
准确地说,是一只用石膏倒模做成的断手模型。
左手,从小臂处截断,断口处涂着红色的颜料,栩栩如生,触目惊心。
温颂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在影射贺晟安。
“老爷说了,贺二爷这只手是因为不懂事才废的。”赵管家慢悠悠地说,“如果不把火种交出来,下次送来的,可能就是真的了。”
“啪!”
温颂合上盖子,力气大得震得桌上的咖啡杯都跳了一下。
她抬起头,眼神里没有赵管家预想的恐惧,只有燃烧的怒火。
“回去告诉路振阳。”温颂直呼路家家主的大名,“想要火种,让他亲自来拿,拿这种东西吓唬人,也不怕失了身份。”
“温小姐好大的口气。”赵管家脸色沉了下来,“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的温氏,能挡得住路家的车轮?”
“挡不挡得住,试试才知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路家的车轮我不知道厉不厉害,但赵管家这腿脚,我看是不太利索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贺晟安坐在轮椅上,被雷诺推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左臂吊在胸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嚣张劲儿却一点没减。
见到贺晟安,赵管家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二……二爷。”
“别叫二爷,受不起。”贺晟安挥了挥右手,“路家都要把我这只手剁了,我还敢当你们的爷?”
他示意雷诺推他到办公桌前,看了一眼那个紫檀木盒子,嗤笑一声。
“石膏做的?做工太糙。”贺晟安拿起那个模型,随手往地上一扔。
“哐当”一声,石膏碎了一地。
“回去告诉那老不死的东西。”贺晟安抬起眼皮,眼神如刀,“我贺晟安的手就在这儿,有本事,让他自己拿刀来砍,派几条狗过来叫唤,算什么本事?”
赵管家被他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强撑着说:“二爷,您这是要跟路家彻底决裂?”
“决裂?”贺晟安笑了,笑得有些疯,“从你们动温颂的那一刻起,就不是决裂,是不死不休。”
“滚。”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赵管家咬了咬牙,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等闲杂人等都消失了,温颂才快步走到轮椅前,蹲下身,有些生气地看着他:“医生让你卧床静养,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不来,难道看着你被那老狗欺负?”贺晟安伸出右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虽然残了,但还没死呢。”
温颂看着地上的石膏碎片,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路家真的对贺晟安下手……
“怕了?”贺晟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手指摩 挲着她的脸颊。
“不怕。”温颂握住他的手,“只是觉得恶心。”
“路家就是这么恶心。”贺晟安眼神冷了下来,“他们急了,火种里的数据不仅仅是商业机密,更牵扯到路家当年在海外的一笔黑金交易,那个芯片,是他们的催命符。”
“那我们怎么办?一直在金陵耗着?”
“不。”贺晟安勾起唇角,“既然他们送了礼,我们也得回礼,收拾一下,过两天,我们去京市。”
“去京市?”温颂一愣,“那不是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贺晟安眼底闪过一丝精 光,“而且,路老头下周要办七十大寿,发了请帖给全商界的名流,这种热闹,咱们怎么能不去凑凑?”
……
去京市之前的这几天,贺晟安开始了复健。
医院的复健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汗水的味道。
贺晟安穿着灰色的背心,坐在器械前。
他的左臂虽然已经拆了石膏,但肌肉萎缩得厉害,显得有些细瘦。
那条曾经能单手举枪、一拳打碎人鼻梁的手臂,此刻却连握住一个网球都显得无比吃力。
“用力,二爷,再用力一点。”复健医生在旁边指导,“神经虽然受损,但肌肉记忆还在,只要刺激到位,是有恢复希望的。”
贺晟安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他试图控制左手的手指去抓那个红色的网球。
食指动了动,却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根本无法弯曲。
那种无力感,比疼痛更让人绝望。
“草!”
贺晟安低骂一声,右手猛地一挥,把那个该死的网球扫落在地。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底一片赤红。
作为曾经在刀尖上行走的男人,身体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武器。
可现在,这把武器废了一半。这种落差,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