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你。”

话音未落，车子驶进军校大门。

十多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却像是从未改变过。只是两旁林荫道的常青树，比当年更加高大茂盛了些，还有旁边矮楼的墙壁，早已经被大片的青苔侵略了。

听到程故之的话，林安起初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看到车子行驶的方向，他似乎又懂了。

车开向老校区的校舍。就是当年他们一起住的那幢楼。

过了这么多年，许多建筑早已翻新。现在的学生们，也都住进了新的校舍，享受着电梯、空调和暖气的待遇。

这些，都是当年的他们不曾想象过的。

眼前的旧楼，已经被人清空了。

程故之开门下车，径直走进破旧的楼道，并不介意四周挂满的蜘蛛网。

林安怔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心里在抗拒着什么似的。

……

“听说，这栋楼下个月要拆了。”

走在楼梯上，程故之背对着林安，顾自开口。

四周十分安静，他说话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让人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林安犹豫了一会儿，随口应声：“哦。这楼太旧了，早该拆了。”

“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站在这里了。”

“呵……”林安一声苦笑，“就算这栋楼不拆，恐怕我也没机会再来这里了吧。毕竟，我跟你不一样。像我这种被淘汰的学生，要不是沾了你的光，那今天应该连大门都进不来。”

“你在埋怨我？”

“我有什么好埋怨的？”

“当年那场暗器考核，如果拿到优胜的人是你，你的总分就可以达标，也就不会被淘汰。”

“你……你已经知道了？”提及往事，林安的脸上多了几分异样。

他皱起了眉头，惊讶地看了程故之一眼，随即又像是被人揭掉了遮羞布一样，羞愤地别过头。

见他这般反应，程故之心知自己猜中了答案。他继续说：“那时，教官公布了淘汰的名单。我看到其中有你的名字，就去找教官问过。不过，规定就是规定，学员的分数不可以公开，就算是已经淘汰的学员，也要保密存档。”

“既然不是教官告诉你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猜得到？”林安根本不相信他。

闻言，程故之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露台上。

“后来，我去找校长的时候，在他办公室门口，听到了他和教官说话。我才知道，原来当时你只差几分就可以达标。其实，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暗器考核上吧？”

“……”被人说中了，林安无法反驳，只好沉默。

他亦往前走了两步。露台上的风很大，掀起灰尘扑进鼻腔，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从口袋里拿出哮喘药，深吸了两口。药雾难闻的味道教他皱了皱眉，尽管已经这么多年了，但他还是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半晌，林安收起药瓶，缓声道：“是，我承认。我这副身体，做什么都不行，每科都是倒数。我知道，就凭这种成绩，我根本不可能通过毕业考核……最后那年考核的时候，我算过我的分数。只差三分……只差三分我就可以达标！当时，只要我在暗器考核中拿到第一，我就可以补上这三分。所以，我日日练习，连睡觉都觉得浪费时间。可是，就算我我那么努力，也还是没用……”

说到这里，林安顿了顿，干咽了一下喉咙。

看到他眼中的不甘，程故之亦皱了一下眉。

站在这个露台上，他一眼就能看到前面的树林，那就是他们当年的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