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宫婢们都跪着满地,生怕惹怒龙颜震怒的主子,谁都不敢强出头。
墨尘珏时不时便拎起些玉器瓷瓶,如意摆件摔在地上,脆响传到外头,宫婢们瑟瑟发抖,而消息也很快传到披香宫、摄政王府。月贵妃在庭院转悠着,拽着宫婢问,“陛下的火气,还没有消散?让你送过去的绿豆糕和小点心,那壶降火的青桔茶,可是收了?”她问。
“嗯,福公公收着,但说陛下的情绪仍旧不太好,请娘娘再等等。”宫婢答。
月贵妃将绢帕攥得出些褶皱,转转眼眸,有些沉不住气。而殿内,曾树看着墨尘珏想拎着雕青花的骨瓷花瓶摔碎的样子,赶紧手疾眼快的按住,换成玉盘,嘴里吃着绿豆糕有些含糊不清的说,“别,陛下,这可是珍贵着的,天底下能达到这般技艺的工匠还要天时地利的有瓷窑能够烧制出来,可不容易……换这个,不心疼。你若是真想摔,莫不如赏赐给我当传家宝。”
“喝两口茶,缓缓。”墨尘珏斜着眼,提醒道,把玉盘摔在地上。
曾树皱着眉,把腿稍微挪走些距离,避开碎片会溅起来,问,“你要这样装到什么时候?披香宫的那位主子怕是想要冲过来,给你吹吹枕边风,今日时候大早,有些事情可躲不过去。”他是想说出卖色相,墨尘珏拧着眉,投射出来几分寒光,吓得他缩着脖子,吸着鼻尖,不敢怒也不敢言。
“是,您为娘娘守身如玉,我这儿有燃香,倒是能替你挡些时候。”曾树从袖摆里掏出来的东西,墨尘珏的手都不想要沾染,用绢帕给垫着,接过来,嫌弃的问,“又是你从哪个烟花柳巷里寻来的?你寻常时候,注意些,莫要惹来些桃花债,到时候甩不掉,却也给自己添麻烦。”
曾树顾左右而言他的装作听不懂,他近些时日,总是喜欢去百花楼,跟芍药姑娘却也是有些暧昧。
只不过,他背负着大业,并不想因女子牵绊住手脚,从未许诺什么,彼此也都心知肚明,“陛下还是担心些自个儿,娘娘可是要去襄阳城了……”曾树和墨尘珏互相伤害着,直到外面的福公公高声开口道,“陛下,披香宫的贵妃派骊儿来问,可是还缺些什么?”
“你让她准备准备,朕,待会儿便摆驾过去。”
墨尘珏有些恼,脾气也不甚太好。福公公跟身边的骊儿说,“快让贵妃沐浴更衣吧……”
“是。”骊儿小跑着回到披香宫,而月贵妃也赶紧换身薄如蝉翼的纱衣,用上等的熏香,搔首弄姿的摆出些做派,在廊下等着。墨尘珏拂袖起身,回头看着曾树,“你去一趟刑部尚书府,太师府,把我们想做的事情传过去……晚些时候,从暗室过来商榷。”
曾树拍拍手,将糕点的渣滓抖掉,抹抹嘴巴就向外面走,“别说,贵妃的手艺倒是不错。”
“这味道香甜又不腻,陛下可是对她温柔些,美人如玉,可要小心对待。”曾树打趣的说着,莫陈旧直接拎起玉枕,向他砸过去。曾树跳起来躲着,回头依依不舍的把食盒给拎着,留下两句,“这东西,我拿走了!到时候给张太师和秦尚书,让他们尝尝鲜,也算是陛下的一番心意么!”
墨尘珏任他气的,脸都快要跟外面的绿竹一般颜色。
——
披香宫,月贵妃见着墨尘珏的身影,便赶快迎过去,扯着他的腰封。
“陛下,怎就愁眉苦脸的?这些许日子没有见着,脸都瘦了一圈儿,可叫嫔妾心疼的很。”月贵妃羞答答的、娇滴滴的说着,那腔调拿捏起来,真让墨尘珏有些受不住。可他却板着脸,反手牵着月贵妃的手,说道,“随朕进去吧,外面风大,莫要让贵妃惹了风寒,朕会心疼。”
这话说着违心,墨尘珏感觉她的掌心粗糙的很,越发的想念云昭雪。
宫内的味道廉价且刺鼻,他不由得皱起眉,却想着有些话该通过月贵妃传给宋君繁,掀起衣摆,坐在床榻旁,“还是你合朕的心意,温软可人……”月贵妃眼眸微转,嘴角噙着笑意,靠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指撩拨着他的心口,说,“陛下,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该是要管的事情多些。”
“嫔妾满心满意都是陛下,听闻陛下心情不好,这不巴巴的追过来了,想着能够稍微得些关爱。”
月贵妃明里暗里都贬讽着云昭雪,墨尘珏皱着眉,不动声色的没有开口,“陛下,您是不是误会了娘娘?她该是也有些自己的缘由吧!”她试探的抬起眼,察觉到墨尘珏的神情敛起来,“她有什么道理?朕想宠幸谁便就宠幸谁,想封谁为妃,便封谁,她何来管我?不过是丞相府区区的二小姐!”
“仗着朕有几分偏疼她,就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哪天便是要骑到朕的头上,怎?这龙椅要不换她来坐?难道贵妃也想要效仿她?”墨尘珏低头,薄唇抿起。月贵妃被他的气场给吓得,也瑟缩着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赶紧安抚着哄道,“陛下,嫔妾哪里敢?嫔妾在宫中无依无靠的,只能仰仗着您!这……只不过是想替娘娘说两句,换来以后在宫中的好日子嘛!”
看着墨尘珏稍微沉默,月贵妃也趁热打铁的说道,“陛下,嫔妾新换了香,不若,来闻闻看?”
“时辰还早,朕也没有心情,你平日里不是擅长做些甜糕?去给朕做些来。”墨尘珏不由分说的指点着,而月贵妃刚想褪掉衣衫,只能眼巴巴的又拽起来,悻悻然的向小厨房而去,“往日陛下都是不馋嘴的,怎就今日想吃了?”月贵妃埋怨的嘟囔着,坐在小厨房,看着御厨和骊儿手忙脚乱的做着糕。
这些怎可能是她亲自动手?可却也不好再出现在墨尘珏的面前,使得佯装许久的伪装都被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