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织云原本是要表达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心虚，但让杨思悦这么一解说，众人又都觉是她有问题了。

“账房的门每日都紧锁，外人根本进不去，但里面的钱依然能被偷，不是很奇怪吗？”

“老板去了外地之后，能进账房的人就只有一个，说不是有人监守自盗，也没人会信。”

杨思悦垂下眼眸，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杨织云焦急地辩解着，但这解释无疑是苍白无力的，最终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与孟施施这么多年的交情，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施施姐……”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杨织云那边时，孟施施却看向了杨思悦。

杨织云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别说是三百两银子了，就是三千两摆在她面前，她也是不会私自占为己有的。

况且，钥匙只有她有，银子丢了，嫌疑很明显会指向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干不出这么蠢的事来。

然而，光是她相信杨织云还不够，她身上的嫌疑依旧洗不清，以后必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没完没了。

另外，真正的偷钱之人不揪出来，她也放不下心。

“织云，钥匙还在你这里吗？”

“在。”杨织云取出账房的钥匙，交给她。

孟施施将钥匙握进掌心，又问：“可曾离过身？”

杨织云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既然不曾，你又何来觉得委屈？”孟施施的语气冷了下来，眼中充满失望，“银子没有长腿，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施施姐，你，你也不信我？”杨织云的心凉了半截，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银子是怎么丢的，但我真的没有拿！”

杨思悦走过来，轻拍杨织云的肩，劝道：“织云妹妹，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百口莫辩，还是认了吧，把钱交出来，再好好跟施施姐认个错，此事就算过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施施姐是个宽容大度的人，一定会原谅你的，可再闹下去，传扬到外面，你的名声就毁了，即便离开凌云楼，也没别人会雇用你，为了三百两银子弄成这样，不值当的。”

好一番苦心的劝说啊，孟施施没想到，杨思悦还是个口才挺不错的人。

“思悦说得不错，织云，只要你交出那三百两，并痛改前非，答应以后不再犯，我可以考虑让你继续留在酒楼。”

“要不然的话，我只能给你结清这个月的工钱，请你到别处谋事去了。”

面对众人的质疑，杨织云哽住，泪水夺眶而出，觉得比从前被爹娘虐打还委屈。

“我没有，没做的事，就是死，我也不会承认的。”

孟施施闻言，心里却欣慰，杨织云确实长大了。

“施施姐，既然她不肯认，不如就报官吧，让官府来查。”杨思悦提议道。

“这是凌云楼内部的事，就不必闹到官府了吧？”孟施施心下冷笑，这个杨思悦未免也太耐不住性子了，这就迫不及待地向杨织云发难，把她往绝路上逼。

“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怎么说也该追回来。”

“惊动官府，难免影响酒楼的生意，不好，三百两，就当是买个教训了，没必要再追究。”

孟施施叹了口气，仿佛很无奈。

她转过身，对众人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待伙计们都离开，孟施施锁上账房，几人来到院子里。

杨织云拉住孟施施的手，含泪道：“施施姐，我真的没有拿那三百两银子，你相信我，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离开凌云楼，除了回乡下，再无别处可去，到时又要回到那种日夜被爹娘打骂的日子，她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孟施施郑重道：“织云，我给过你机会的，现在依然愿意再给你个机会，把钱交出来，我就让你留下。”

“我没有拿，怎么交出来呢？”杨织云几近崩溃。

“那就不要怪我狠心了，”孟施施推开她的手，冷淡道：“收拾行李，明天离开吧。”

说罢，便转身回了卧房。

杨思悦假惺惺道：“织云妹妹，你也别怪施施姐狠心，酒楼不能留手脚不干净的人在，你只能离开。”

“其实回了乡下也没什么，反正你以前不就是在那儿长大的么？”

杨织云跌坐在地上，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精神开始恍惚。

夜幕降临，凌云楼陷入沉寂。

杨思悦坐在屋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密切注意外面的动静。

开门声响起，她趴到窗户看，见孟施施走出卧房，犹豫半晌，走向杨织云的房间，敲响了门。

杨织云打开门，惊喜道：“施施姐，你是不是肯相信我了？”

“我也想相信你，可惜，织云，你太让我失望了。”孟施施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我来，是有几句话跟你说，你虽然是犯了错走的，但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亏待你，这几年你跟着我做事，确实尽心尽力，吃了不少苦头。”

“账房格子里还有五百两银票，你明早走之前去拿了，别回乡下你爹娘那里，去外地重新开始，以后好好生活。”

杨思悦暗惊，账房竟然还藏着五百两银票？昨夜怎么没找到？

肯定是没找仔细。

思忖间，外面两人已经各自回屋，院子里又重归寂静。

杨思悦坐回原位去，暗暗有了计划。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她悄然出了房间，熟门熟路地摸到账房，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火折子的光不够亮，找东西不方便，但为免被发现，她又不敢点灯，只能像半个瞎子一样，四处摸索。

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孟施施所说的那五百两银票，开始变得急躁。

忽然，她瞟见书案中间有一个正方的缝隙，伸手一摁，一个巴掌大的格子凹陷下去。

昏暗的火光中，一叠银票映入眼帘。

杨思悦大喜，拿起来数了数，正好五百两。

太好了！

她赶紧将银票揣进怀里，把所有物件归位，准备离开账房。